文／劉雲英

這幾個月來，在旅行社跑業務的兒子，話題一直圍繞著「小四」打轉。

「小四不知哪根筋不對，明明是平凡上班族，卻大手筆想到沖繩辦海外婚禮。」「連同親友團共二十五人，全由他買單。」「可憐的小四，這回荷包要大失血了。」我問他小四是高中同窗？抑或軍中同袍？兒子通盤否認：「其實我跟他不太熟，他是朋友介紹過來的客人。」

不熟還裝熟，甚至直呼小名，宛如多年深交，真是匪夷所思。但兒子說他和小四一見如故，對方要他這麼喊的，他自然從善如流。

臨行前兩天，沖繩最高溫直逼攝氏三十度，小四頻來電，不經意表現他的憂心忡忡：不是初冬了嗎？怎麼還這麼熱？我一熱就很急躁，戶外婚禮會不會大打折扣？只見兒子扮起小李子鐵口直斷：「不會啦！四爺你吉星高照，大喜日一定是個氣溫適中的大好天。」當晚，小四又急來電，突然冒出一個很無厘頭要求：「幫個忙，跟航空公司通融一下，新郎新娘可以升等商務艙嗎？」我抬頭瞅一眼牆上掛鐘，都十一點多了，小四還夜不成眠，是大婚當前興奮過度？還是患了婚前恐慌症？

送走小四一群人上飛機那天，兒子大大鬆一口氣，隔兩日，兒子手機一直叮叮咚咚LINE個不停，小四傳了好多張婚禮照片與他分享，豔陽下、沙灘白、海水藍，海天一色為一對璧人的愛情做見證，每一張都美得如詩如畫，兒子看了滿心歡喜，宛如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他邀我共進晚餐，我以為這一攤承包海外婚禮業務，大概賺進不少佣金，所以大方請我吃好料，誰知他期期艾艾的否認：「哪有這麼好賺？同是可憐的上班族，要將心比心，結婚很花錢的。我把所有佣金包個大紅包給小四當賀禮，因為他問我可否贊助……」我頓時目瞪口呆，那不就白忙一場、徒勞無功？

但這個傻裡傻氣的兒子可不這麼想，他說：「算了，就當交個朋友吧！」

小四事件告一段落後，這些天又聽兒子在說：「小三想揪團到日本滑雪耶。」小三？有人會明目張膽自稱是小三？我滿臉錯愕，卻見兒子眼角與嘴角都噙著笑意：「小四的三姊不就叫小三？」

喔！兒子果然是做口碑的，懂得放長線釣大魚，難怪客源會源源不絕，但老媽我心裡有句話始終不敢說出口：這回小三出遊，可不必再贊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