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聶學劍

寫日記的習慣已經持續了三十年。這麼說，好像自己毅力驚人，很勵志。實際上，我自己並不這麼認為。

三十年前，我還是個懵懂少年。剛剛有點心事的孩子，受當時濃郁的文學氛圍影響，就像瓊瑤阿姨筆下的大哥哥一樣，煩惱時甩甩頭，再甩不掉時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將煩惱和快樂記錄在一個本子上。這就成了日記。日有所見、所思，便有所記。快樂適宜於分享，因為它會倍增；而煩惱，自己向隅而記，它就被記錄在案，成了過去式，被分類為垃圾，類似於一次清掃。

寫日記的習慣延續了這麼多年，它不是一種「堅持」，堅持帶有強迫的色彩；而是需要，因為依賴，而將這種記錄生活、記錄心情的習慣，延伸下來而已。這沒什麼了不起，反而是寫日記給了我樂趣，讓自己受益，何樂而不為呢？

二十年前，我開始用電腦寫稿。後來，所有的工作都離不開網路了，思路卡關時，會下意識地不斷單擊右鍵，不停地重新整理。隨著桌面小小的顫動，系統重新開始，展示它新的一面。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會遇到不同的煩惱。而寫日記就像是對生活的一次重新整理。日記，是繼往開來，是承前啟後；是責己反思，是與自己對話，觀照內心。而日子，就在這樣不斷地重新整理中，一次次清明起來。

「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只要擠一擠，還是會有的。」然而，要擠出寫日記的時間，有時居然還真的做不到。那就只好補記，從今天開始倒轉，昨天、前天，甚至還有大前天。那些因為疏懶而漏掉的日子，一天天，在腦海中像鏡頭一樣逐日回放，捕捉下來，記錄在日記裡。這樣，彷彿就覺得不枉了每一個日子。

節日，是日子的節點；公眾慶祝節日，是一種紀念，也是重新整理。而寫日記，是把每天都當作節日來過，每天都是一個節點；人生不過三萬多個日子，不教一日虛度，此生，還有什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