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政儀

每年，總不免有幾次日本之行，無論是為賞櫻、看楓或觀雪而遊，每每流連於古寺、茶寮之間……

猶記去年楓紅之際依例飛赴關西，為了方便步行至京都幾個喜歡的賞楓景點，於是下榻四條河原町區的飯店。

一日早餐過後，趁著秋高氣爽，沿著河道兩側聚集日式茶屋的白川散步，走著走著，心想何不走到稍遠的南禪寺！於是便從三條通往東走接仁王門路通，穿過「斜拱渠（ねじりまんぽ）」的隧道後，一路跟著指標往北走，沿途景色宜人，道路兩旁盡是豔紅的楓葉，令人心悅神怡，不久便抵南禪寺。

南禪寺原是一二六四年龜山天皇創建的一所離宮，一二八九年龜山天皇皈依東福寺第三代住持無關禪師，且在離宮出家為法皇。一二九一年龜山天皇發願將離宮改建為南禪寺，並禮請無關普門禪師為開山住持，直至第二代住持規菴祖圓禪師才圓滿完成伽藍諸堂。

南禪寺是日本最早由皇室發願興建的禪宗寺院，因此位列京都五山之上，為日本禪宗位階最高的寺院，也是日本臨濟宗南禪寺派大本山，南禪寺的歷代住持皆是日本佛教史上享有卓絕地位的禪師。

一四六七年發生應仁之亂，初建時的伽藍不幸遭毀，後經南禪寺塔頭金地院大力復興南禪寺，才使南禪寺部分伽藍得以復建。南禪寺現存的山門、法堂、方丈、勅使門等，皆是安土桃山時代之後重建的伽藍。

如今南禪寺主軸線從西往東依序是敕使門、山門、法堂、方丈室和南禪院等伽藍，寺中亦有十二座著名塔頭，分別是金地院、天與庵、歸雲院、光雲寺、聽松院、真乘院、高德庵、法皇寺、慈氏院、正因庵、正的院以及南陽院。

從金地院的山門穿過，沿著南禪寺參道往東走，不遠便可至「敕使門」，一六四一年明正天皇將御所的「日之御門」賞賜給南禪寺，並遷移至此，現已被日本列為重要文化財。

通過敕使門東側的中門後，在一片楓葉紅、綠、橘交錯中，即能看到莊嚴氣派的山門，楓葉季的參道上早已人山人海，遊人皆因欣賞美麗的楓紅而放慢腳步。

現存山門是一六二八年藤堂高虎發願為大坂之役戰亡的將士祈福而重建，為兩層二重門，高約二十二公尺，上層為五鳳樓，除了供奉釋迦牟尼佛、菩薩和十六羅漢，還安置了藤堂家歷代祖先牌位，以及大坂之役戰亡者牌位；而天井上，繪有天人與鳳凰，為出自狩野探幽、土佐德悦之筆。與東本願寺、知恩院之山門，並稱「日本三大山門」，一八九九年被列為重要文化財。

山門後的法堂中，現今供奉著釋迦牟尼佛、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初建時的法堂毀於應仁之亂，一四七九年時復建完成，然而一六○六年豐臣秀吉再度大大改建，一八九三年因大火而燒毀，現存法堂重建於一九○九年。由於寺方禁止遊客進入法堂，遊客僅能透過木門上的門縫欣賞到法堂天井上巨幅〈幡龍〉畫作，此作為日本著名畫家今尾景年一生重要畫作。

法堂後方即是方丈室，不僅是京都賞楓名勝，亦名列日本國寶。從本坊入口進入，經過玄關，往北便可轉入大方丈室。大方丈室（國寶）原是後陽成天皇皇宮內的清涼殿，一六一一年天皇賞賜而遷移至南禪寺，大方丈室內部的柳之間、麝香之間、白晝之間、花鳥之間、鶴之間、鳴瀧之間的紙門與牆上的繪畫，皆是狩野派畫家的畫作，目前已被列為重要文化財。小方丈室內的壁障畫亦列為重要文化財，而南禪寺中除了方丈室被列為國寶，還有一件非公開的國寶，就是《龜山天皇宸翰禪林寺御起願文案》一卷。

大方丈室前的禪院式枯山水庭園，為一五九六年至一六一五年間由小堀遠州設計建造，大方丈室前庭以整片白沙配上巨石，並在白沙上刮梳出水波紋，使廣闊的枯山水庭院禪意處處，參訪者無不領略禪門的無上清靜。

另外，位於大方丈室北面的小方丈室亦列名日本國寶，原是伏見城的小書院，內有一重要文化財的壁障畫，為狩野探幽所繪的〈飲水之虎〉（水呑の虎）。秋天裡的大、小方丈庭園，處處為豔麗的楓紅，耀眼而奪目。

告別大、小方丈庭園的秋色後，離去前特地至庭園入口右側的茶室──「瀧之間」小坐，一邊看著窗外，一邊享用著抹茶及和菓子，細細品味著南禪寺的楓舞處，秋意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