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當身心靈工作坊探索到生命傷痕時，她突然大哭特哭，排山倒海的淚水淹沒了臉頰，還不停捶著胸口，呼喊著：「It’s hurt, It’s hurt.」

課室裡，學員們訝異地望著這驚人的一幕。因為在團體中，她一直是位令人敬重的長者，大夥兒以為她只是來充電進修，沒料到竟出現如此失控的哭嚎。

停在那感覺

「為什麼他不理我？為什麼他不跟我說話？」哭泣中，她重複著這些語句。可是老師就是不讓她「離開」那個hurt（傷痛）的感覺，老師說：「停在這裡，不必問為什麼。」她於是停在那個深埋記憶底層的傷痛，徹底哭個痛快。

這時，有學員來抱抱她，有人來訴說一樣的經歷，淚水沾滿了彼此的衣襟。等到心情平復後，老師搭著她的肩膀，讓她娓娓道來傷痛的始末。

原來是少女時代深愛的情人，在感情最甜蜜的時刻，寫了封分手信，就此不再來往。當時她不會處理，也不敢回頭去追問，哭了三個多月才逐漸淡忘。

藏在底層的眼淚

這種失戀的故事，時時刻刻都在發生。後來，碰到有人失戀來傾訴，通常陪伴過後，她會瀟灑地勸他們：「有緣無分也是人生的際遇，放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很容易說出口。但是當自己再次經歷類似的感覺時，傷痛彷彿不速之客，一下子，她重新經歷了少女時代的傷痛。原來，遮蓋多年的失戀傷痕並未徹底消失。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再次和往日情人相遇，那是再平常不過的敘舊，各自有家庭的男女，就是東聊西扯。但是回到原有的生活圈，胡思亂想的她卻自揭瘡疤，好一段時間又鑽入「他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他不跟我說話？」的牛角尖裡。

一開始，她怪罪情人把她留在少女的感覺裡，這麼多年來始終揮之不去，在夢中、在回憶裡，纏纏繞繞著。重逢後，原以為更成熟的年紀，必然就剩下灑脫和祝福，然而藏在生命底層的淚水毫無預期地冒出來，更可笑的是，竟然在一個成長團體裡忍不住放聲大哭。

等待情感自由

這段期間，她看了許多情感教育的書，也在愛情電影中學習如何分手，好友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就算他現在對妳好，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嗎？」

確實，人生無法回頭，她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呢？感謝他回來敘舊，但他並不是回來接續舊情，只是路過來打個招呼，僅此而已。逐漸釐清失戀的始末，她也才終於明白──並不是前男友把自己留在傷痛的感覺裡，其實是她自己，她太留戀那種得不到愛情的痛，才會脫身不得。

如今，她看待這次的成長，很開心地說：「重新經歷一次少女的失戀，讓傷痛的感覺重見天日，也讓自己放掉不必要的情感包袱，揹了那麼多年，真的可以輕輕放下了。」

情感自由是人一輩子最棒的選擇，失戀或錯愛，背叛或分離，都是邁向自由的試煉，沒有經歷、沒有眼淚、沒有回顧，就沒有往前走的勇氣。她慶幸，自己又回到「再愛自己一次」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