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時序來到炎夏已然展開的五月,空氣中的悶黏,穿進皮膚,我的毛也因為溼氣顯得垂頭喪氣,無精打采,連貓奴拿出我愛的零食,也提不起勁,也沒吃的欲望,繼續趴在窗旁,懶洋洋的,窗戶隔絕了外面喧嘩的紅塵,我能做的,就一味默默眺望著日復一日的風景。
飄進孩子們的嘻笑聲,像聽見什麼地站了起來,難道是我腦子製造出來的幻象嗎?哪來的孩子,又趴了下來,是那個常來我家愛拉扯我尾巴的小孩嗎?倒是想念他的活蹦亂跳、精力旺盛,想念他那很專業削水果的媽媽──劉阿姨。
劉阿姨有一種進出自家門的坦然,放任兒子在我們家跑來跳去,搬兩張椅子到窗邊,窗台右側放著她買的七、八顆蘋果,左側則是她剛裝的新鮮鹽水盆,可置放削好的蘋果,另有一個丟蘋果皮的碗;緩緩的,跟貓奴談天,偶爾轉頭看看追著我跑的兒子,手從沒停下,像有魔術似的,蘋果皮從來不曾斷過。
有魔術的她,怎麼不點她兒子成石,別再蹂躪我了,給我一點安靜啊!
求救地躲到貓奴腳邊,抬頭看她,邊講話,邊安穩地做著削皮的動作,無間斷,完美無缺,看得入神──不吃蘋果的我,漸漸有一種被她催眠的感覺,那是世界上最香甜、獨一無二的蘋果。
懂我心的貓奴,發出一樣的讚嘆:「妳練多久啊,這麼厲害。」「這啊,不要想著在削皮,更不要注意皮會不會斷,我在做的,只不過是享受跟妳說話。」
很有意思的回答,有回又像沒回,反正我不太懂,依循這邏輯,難不成是我不要想著在被她兒子追,不要注意他是不是拉住我的尾巴,只要專心看著劉阿姨削蘋果嗎?
啊,痛啊!稍不留神,就被抓住,這次扯的是我的耳朵──原來是貓奴,好在是她──保持那樣的姿勢繼續趴著,想念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