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有一位參加禪修的學員，不滿禪師說他愚痴：「您怎麼說我愚痴呢？不會吃飯、睡覺、走路的人才愚痴，我樣樣都會，哪裡愚痴？」禪師回答：「狗、貓、魚都會吃、會睡，牠們就不愚痴了嗎？連愚痴的定義都不明瞭，你不愚痴，那誰愚痴？」

這人的確愚痴，但我要發聲抗議，我們會吃會睡，不代表我們愚痴啊！

我每天定時用餐，時間到了，就喵喵叫，吃飽即睡，睡醒便活動活動，不覺無聊，不感寂寞，更不企望追求什麼、抓住什麼、或丟掉什麼，甚至還要扮演貓奴的心理醫生，聆聽她的煩惱，她無從可訴的心情，對著我，傾瀉而出，像調節性洩洪，但她不明瞭的是，跟我說說，只不過心靈暫時獲得釋放，也維持不了多久，也無法逃脫五蘊，在五蘊中所種的任何因，都得自己承擔──這，到底誰比較愚痴啊？

〈信心銘〉有這麼一段：「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大意是，找人說話有時是因為寂寞，但多說多想，寂寞也不會因此消除；反之，不說話，不妄念，也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反而四通八達，心靈圓滿。

我也想達到這樣的境界，話愈少，念頭愈少，心愈靜，證明自己不愚痴。於是，我嘗試禁喵，清早不喊貓奴起床，她倒也自動，按時醒來，準時餵食；該日互動，我採取不主動靠近，少了擁抱與親吻，還有摸肚，默默地過我自己的小日子，她竟然也沒覺察我一日的疏離。

晚餐時分，我也忍住不發聲，期望著說我們愚痴的人類，有良心，會自覺自醒，眼瞅著貓鐘一秒一分地過去，飢腸轆轆，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呀轉，也不能消弭時候到了就要吃飯的飢餓感。

什麼境界都不重要了，愚不愚痴也無妨，重要的是，五臟廟不能空著啊，對著貓奴用力大喵三聲：快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