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覃湘晴

冬風尚在長嘯，那一日的列車上，卻充滿了溫馨，洋溢著暖意。

坐上火車，身靠椅背，外勞大聲嬉鬧的聲音迴盪在人滿為患的車廂裡，不甚安靜的空間，正當逐漸習慣，忽然一連串國台語夾雜的對話從後方傳來，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沉沉睡意遂被澆熄。

一中年婦女，殷殷叮嚀：「妳叨記耶，唉買有車位欸票啦！」另一年邁老婦怯懦輕聲回答：「烏啊！我兒子有替我買票！」中年婦女繼續鍥而不捨的叮嚀：「是唉買有車位的票啦！謀妳坐這麼遠，從員林要到基隆捏！到彰化就沒位啊！妳是要安怎啦？」年邁老婦小聲反駁：「烏啊！我烏買票！」這樣的對話重複了近五分鐘；忽然一個年輕女孩陡地站起，跟阿婆說：「阿嬤，我坐到台中就下車，這位晾妳坐啦！」話音剛落，中年婦女說道：「這小姐好心啦！緊來坐！」不知為何，阿婆說謝謝的聲音，揚起一絲驚喜。

對話至此，我心中揣想：台中之後，阿婆怎麼辦？站那麼久撐得住嗎？忽然列車長出現，宛若天神降臨，大聲詢問：「請問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霎時，車廂居然鴉雀無聲，凝結著層層尷尬，列車長在一聲聲對不起後，穿越重重人群，一中年男子突地大聲呼喊：「可以幫這位阿嬤找個位置嗎？」待列車長來到車廂中段，中年男子將來龍去脈簡潔交代，並解釋因他到台中就下車了，擔心阿婆台中之後無座，年邁又無法久站，所以才尋求列車長幫忙。

列車長隨即用無線電和組員聯絡，立刻找到一位置在第六節車廂，此時，台中站到了，廣播甫畢，中年男子牽著阿婆的手，緩緩向前挪移，想帶她到第六節車箱，當他們經過我的座旁，無法看清他們的臉，只能瞥見阿婆佝僂的身影與她那隻被牽向前滿布皺紋與老人斑的細手。

或許乘客太多，但我相信，在他們走出車廂的那一刻，我眼眶的溫熱，胸口的滿溢，心中的震撼，同樣地也發生在車廂的每個乘客身上。

殷切叮嚀的中年婦女、讓位的年輕小姐、請列車長幫忙尋位的中年男子，平凡如你我，卻義勇如山，這些人對阿婆來說，可都是火車上的英雄，令人敬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