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裡很難找到《戀人絮語》的影子,卻提供了我們觀看電影的鑰匙。用羅蘭巴特的話來說,戀人的話是「發散式」的,不是要向對方說故事,也不是要論述長篇大論,而是營造一個情境。圖/傳影互動提供
電影裡很難找到《戀人絮語》的影子,卻提供了我們觀看電影的鑰匙。用羅蘭巴特的話來說,戀人的話是「發散式」的,不是要向對方說故事,也不是要論述長篇大論,而是營造一個情境。圖/傳影互動提供
文/張純昌
電影裡很難找到《戀人絮語》的影子,卻提供了我們觀看電影的鑰匙。用羅蘭巴特的話來說,戀人的話是「發散式」的,不是要向對方說故事,也不是要論述長篇大論,而是營造一個情境。
伊莎貝爾一早醒來,看著窗外灑進房裡的陽光,她想起昨日與情人的相聚,卻又回憶起這個情人的猶豫不決,遲遲不肯給她一個堅定的承諾,忍不住傷心難過的落下淚來,她就像一艘漂流不定的小船,不知何時能找到一處港灣停靠。她想起過往的無數情人,在一起時總是說著永不止盡綿綿的情話,但那些內容都記不清了,只記得不斷說著話……今天她應該去找誰呢。
《我心渴望的陽光》講一個執著尋找著愛情的女子,她所遇見的眾多男子。電影介紹上寫著,由羅蘭巴特《戀人絮語》所改編。這讓人由衷好奇,一個女子的戀愛故事,要怎麼從一本談論情人之間話語的書籍脫胎出來呢?
對話重要卻無意義
《戀人絮語》的開端是一門探討哥德《少年維特的煩惱》的討論班,但目的不是為了探究維特的悲劇愛情故事,而是從中摘取各式各樣有關愛情的喜悅、痛苦、恍惚、深刻、無聊的種種話語,加以延伸為數十個沒頭沒尾的思緒與情境。
「沒頭沒尾」、永無止盡,很可能就是戀人絮語的最大特質,身在戀愛中的人也許不自覺,但從旁人看來,陷入愛河中、或是失戀中的人們,可能總是在說著話,那些話卻極端的無意義,或是幼稚或造作,總讓人不好意思,或無法體會。然而說話又是極端重要的,情人必須透過不斷對話,才能夠讓愛情具體起來,「海枯石爛、山盟海誓」指著月亮說出的誓言,總要搭配月亮和誓言才能深入人心。
因此,《戀人絮語》要說的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可能是真的,但如果以符號學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是語言中的符號,在不斷排列組合之下,形成的真實無比的表象,而這個表象則讓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甚至生死由之。
雖然電影裡很難找到《戀人絮語》的影子,但毋寧說提供了我們觀看電影的鑰匙。
伊莎貝爾是個才華洋溢的藝術家,她的生活圍繞著愛情旋轉,她離了婚,有一個小孩。她先是愛上一個銀行家,但對方卻是個渣男,與對方斷絕往來後,又和一個迷人的演員陷入愛河,但對方全是有婦之夫,也顯然都沒有離婚的意思。她總是躲在棉被裡哭泣,哀嘆自己小三的命運,一旦見到面,卻又如膠似漆。就像與演員的開始,他們在酒吧裡,男人煩惱著自己在事業上迷失了自我,慢慢的才發現,他其實是在對伊莎貝爾說,自己已與妻子貌合神離,暗示對方自己在感情上的空虛。到了夜晚,縱使他們已談了一整晚,當演員送她回家,在沉默的車子裡,她卻說:「我們一整晚根本都在繞圈!」兩人早已情投意合,但誰也不想先開口,因此總是言不及義,卻心知肚明這不過是調情的話語。當他們終於擁抱了,那冷硬的氣氛瞬間瓦解,她說,這一切多麼美好。
愛情凝視永恆不變
這可能是愛情的面貌了。眼睛直視對方,或者不。手指無意義的畫圈,心中澎湃洶湧,但說出來的話雲淡風輕,有時說話的用意與表面的意思完全相反、有時矛盾,有時挑釁、有時挑逗。用羅蘭巴特的話來說,戀人的話是「發散式」的,不是要向對方說故事,也不是要論述長篇大論,而是營造一個情境。
伊莎貝爾,就在一個個銀行家、演員、舞會上偶遇的對象、甚至是陷入愛情困境時求助的通靈師之間徘徊。他們在言語中不能自我,也就是在愛情中不能自我,她急切的想要找到一個靈魂伴侶,而且是認真的、不是遊戲式的,但就在這些愛情的情境一個個排列,並向著未來不斷延伸開放時,這一切卻像是遊戲了。
遊戲的意思是,愛情並不為追求什麼更深邃、更超越的價值,愛情本身就是一切,綿綿的情話在互相凝視中無限的排列組合,產生更多的情語,也許凝視的對象有一天會變,但對愛情的凝視是永恆不變的。
電影 的啟示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可能是真的,但如果以符號學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是語言中的符號,在不斷排列組合之下,形成的真實無比的表象,而這個表象則讓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甚至生死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