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一平

我曾兩度來到莫斯科救世主大教堂（Cathedral of Christ the Savior；圖一）。這座教堂和克里姆林宮相隔了莫斯科河，是世界上最高的東正教教堂。1812年打退拿破崙後，沙皇亞歷山大一世（Alexander I；1777－1825）修建這座教堂，以感謝救世主基督「將俄羅斯從失敗中拯救出來，使她避免蒙羞」，並紀念在戰爭中犧牲的俄羅斯人民。

救世主大教堂的設計幾經修改，最後由托恩（Konstantin Ton；1794－1881；圖二）設計成新拜占廷風格的教堂；1931年教堂被蘇聯共產黨拆毀；1992年蘇聯解體後重建，於2000年竣工。在此我見識到東正教徒禱告結束時如何畫十字聖號（Signum Crucis）。首先以右手手指擺出三位一體的姿勢，右手先點頭，次點胸，再點右肩，最後點左肩（天主教則是先點左肩，再點右肩）。東正教堂不像天主教堂，並無告解室，教士和告解的教眾坦誠相見，告解時彼此的眼睛可以對視。

走到救世主大教堂前空曠的廣場往四處眺望，孫逸仙大學舊址就在附近。我驀然想起，1925年12月3日，年方15歲的蔣經國（1910－1988；圖三）留俄時，以尼古拉同志名義在日記寫的一段話：「胸部向前挺，兩手叉腰，開始呼吸！紅場的大鐘響亮地打了7下，克里姆林宮城上的天色漸漸發出紅光，40多個中國男女青年，整整齊齊排在莫斯科大教堂（亦即救世主大教堂）的前面上早操。這是孫逸仙大學的勞動大學生每天的第一課。20分鐘早操之後，學生各自回校，學校前面街上的行人漸漸多起來了。一群一群的工人很快地往莫斯科河對岸的糖果工廠跑，夾著皮包的大學生向莫斯科大學方面快走。路上根本看不見一個無事的人。後面來了一大隊紅軍，唱著莊嚴的軍歌，走過學校門口。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紅軍，他們的精神非常雄壯……」根據這本日記的記載，我感受到歷史洪流的連結，想像當年孫逸仙大學的學生每天清晨在我正站著的廣場上做早操。文中提到的糖果工廠是「Red October Confectionery」（圖四），隔著莫斯科河和教堂廣場對望。我由大教堂廣場隔著河拍攝糖果工廠，應該和當年蔣經國看到的景觀相同。照片最右側是彼得大帝站在一艘帆船的紀念建築。我特別吃了一塊這家糖果工廠的「紅色十月巧克力」（圖五）。

大教堂前有座橋跨越莫斯科河，橋上是遠眺整個克里姆林宮城的最佳地點。蔣經國在此處看到「宮城上的天色漸漸發出紅光」，90年後的今日，我也看到同樣的晨曦，實在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