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有人怎樣批判他,他還是他!一位只知道愛國與創作的老詩人。
老詩人在平和的上午離去了,留下濃濃的「鄉愁」,他是屬於中國的,更是屬於台灣的,政治上沒有辦法圈限住他對母親的思念。晚歲他日日在西子灣看著海峽西邊的故鄉。余光中走了!
老詩人是文生梵谷的知音,從二十七歲譯筆結緣一直到老,畫家的存在困境,反而成為詩人忘懷人生不安,進而安頓身心的起點,傳記中那年梵谷自殺,翻譯的詩人反而解脫了!文學、繪畫都是通向一個偉大心靈的最佳管道,藉著梵谷的這扇窗,意外打開了一座花圃,塞尚、高更……都在其中。
民歌的楊弦從詩人的詩中聽出了搖滾的節奏,《鄉愁四韻》、《車過枋寮》、《迴旋曲》、《民歌手》、《江湖上》、《小小天問》……一首首就像蝴蝶一般飛向每個年輕人的心田裡,現代的民歌傳唱已然走過四十年,詩/節奏/民歌會將種種年輕的激情、創意與父母那一代的記憶一一地挑動起來,安慰著更多離鄉遊子……
從詩到評論到學者一路走來,他的骨子裡就是作家,第一本《舟子的悲歌》被恩師梁實秋小覷了,以為最多只能賣三百本,詩人偏不信,印了一千本,兩年內全賣光。
證明了作家的感動是可以複製而感動更多人的。不過梁老師也讚他是「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多麼實在的讚揚啊!
到了香港、高雄,老詩人沒停過,因為作家永遠只有不停地創作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中英文的造詣,除了學習就是沉澱積累與反覆斟酌,祖籍福建永春的他,從小最愛跟著舅舅念赤壁賦、秋聲賦、阿房宮賦等「美文」,也喜歡詩詞,不但讀,更喜歡吟詠、朗誦,去抓住文章的神韻。他更深知文言文讀得好,白話文寫得更上手。
問題是兩岸三地都喜歡化繁為簡,不懂政治人物為何一直都要用意識形態來決定教育內容。他和張曉風最先發起搶救國文教育聯盟,卻擋不住只知討好青年學子的政客們,他深知相較於國語或京片子,有八音的閩南語、九音的客家話,不管文字、聲調,更貼近文言文,要領會文言文之美,用閩南語、泉州話、漳州話、潮州話朗誦,反而更貼近文言文的原味。執政黨一味地想「去中國化」,最好能推閩南語為國語,卻把文言文這塊文化瑰寶視為大讎,必欲去之而後快。讓他雖已高齡九秩,還要出來大聲疾呼:想推廣閩南語,更應鼓勵孩子念古詩詞及文言文,且要大聲朗誦出來,才能彰顯閩南語的典雅與優美啊!
只是答案還在茫茫的風裡,……老詩人已遠行,遠路不須愁日暮,余老師一路好走!
孔令信(台北市/銘傳大學新聞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