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豐子愷.護生畫集
文/林少雯
高郵有鸛,雙棲於南樓之上。或弋其雄,雌獨孤棲。有鸛一班,偕一雄與其巢,若媒誘之者,然竟日弗偶,遂偕飛去。孤者哀鳴不已。忽鑽嘴入巢隙,懸足而死。時遊者群客見之,無不嗟訝,稱為烈鸛,而競為詩歌弔之,復有烈鸛碑。
──《虞初新志》.朱幼蘭書寫
高郵這地方,是個有名的風景勝地,此景區內有一棟樓叫南樓。南樓的屋頂上,有一對鸛鳥來築巢,鸛鳥夫妻以此為家。
居高處原該是安全的,但是,竟然有獵人來此獵鳥,將雄鸛鳥射死了。這飛來橫禍,拆散了這對恩愛的鸛鳥夫妻,只剩雌鸛鳥孤獨的留在牠們共築的愛巢裡,寂寞的過著日子。
悲傷的雌鸛鳥,想過平靜的日子卻不可得,因為沒多久,有一群鸛鳥從別處飛來,帶來一隻雄鸛鳥,讓那隻雄鸛鳥留在失去丈夫的雌鸛鳥巢內。那群鸛鳥可能是同情雌鸛鳥孤單無伴,想要當媒人為牠介紹新的配偶。
但是失去丈夫的哀傷,以及懷念丈夫的情思,讓雌鸛鳥不願意接受新的伴侶,因此不理睬那一群鸛鳥朋友,也不肯要那隻雄鸛鳥,不斷地要將牠趕走。鸛鳥們作媒不成,雖然很同情牠失去伴侶,但卻幫不上甚麼忙,於是無可奈何的紛紛飛走了。
鸛鳥朋友們走了,失去丈夫的雌鸛鳥更是悲從中來,感到自己的孤單悽苦而暗自飲泣,哀鳴不停,悽慘的鳴叫聲,讓在南樓附近遊賞的人都為牠感到傷悲。
哭了許久,雌鸛鳥已下定決心,不想獨自活著,要追隨丈夫而去,於是,忽然將自己的嘴喙,鑽進與丈夫共築的愛巢的縫隙中,兩隻腳垂懸於空中,自殺而亡。
下方的遊客聽到鸛鳥的哀鳴,不斷的抬頭往樓頂看,見雌鸛懸足而死,大大感意外,個個感慨嘆息!
雌鸛鳥的烈性子,讓人感佩,人們稱他為烈鸛。人們紛紛為此烈鳥賦詩讚揚和憑弔,甚至還為雌鸛立了「烈鸛碑」以玆紀念。
賞景的人不能再欣賞到鸛鳥那展翅飛翔的美好姿態,是一大損失;而更令人悲哀的是,雌鸛鳥被稱為烈鸛,即使是讚揚,又有甚麼意義呢!獵人能手下留情不射死雄鸛鳥,讓鸛鳥夫妻白頭偕老,才是人間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