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月雲
小時候,我是個夜哭郎,一到天黑就沒由來的啼哭,母親揹著我在客廳、廚房不斷的來回踱步,等我哭乏了,她也累癱了,這時母親才把我放在通舖上,一手摟著我、一手輕搖著蒲扇哄我入眠。那個年代沒有安撫奶嘴可吸,我是抱著母親的胳臂才能安眠,就像船隻要靠著岸才安全似的。
及長,家裡增建房子,我們姊妹終於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但我還是喜歡擠在母親的身邊睡覺,中年以後的母親愈顯福泰,她的上臂贅肉多又軟涼,夏日裡摟著她的胳臂像揣著冰枕似的舒服,母親笑我像是沒斷奶的「老囝」,我還是一逕地摟著不放手。我只知貪戀母親帶給我的涼意舒眠,卻不知道我把滿手的燥熱溽氣留給她,但是母親從沒拒絕我的耍賴。
如今,母親已仙逝,我的身型也像當年母親那般的豐腴,兩隻蝴蝶袖Q彈多肉,女兒說:媽媽你的手臂摸起來肉肉的、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喔!女兒和我躺在床上邊聊邊準備進入夢鄉,就像當年我依偎在母親的臂彎裡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