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雙令

母親

不言不語

卻讓我們對生命有了深層的體悟

二○一六年九月二十七日下午，梅姬大發雌威，來勢洶洶。風雨中車子在山路上奔跑。雨刷奮力左右搖擺，試圖掃掉擋風玻璃上的雨滴，卻無法拭去眼眶的淚水。視線依然模糊……

順著山坡走過台階，身上的輕便雨衣已被大風大雨撕裂，卻不在乎全身濕透，只想圓滿完成送行的最後一程。風啊飄呀飄，飄出親情的傳遞；雨啊淋呀淋，淋不掉綿密的摯愛。幫母親安厝妥當，我們步下階梯。突然狂風大作，出現了台北有史以來最強勁的十三級風力。有些樹木已不支倒地，我們更是站都站不穩，低身匍匐前進，實在恐怖！

不知是母親要考驗我們的應變能力？或捨不得與我們分離？或天地以暴風雨的方式同表哀悼？事後回想，我們在強颱中經歷了一場「驚險」的任務！四部車子平安返家，究竟是母親在暗中保佑我們？還是她也為我們的「冒險」捏了一把冷汗？甫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民歌手Bob Dylan曾寫過的一首曲子，若以其中歌詞「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來形容，似乎最貼切了：「答案在風中」。

人的一生中有幾次斷臍，第一次是呱呱墜地離開母親，那是有形的斷臍；而這一次的斷臍，雖為無形，卻是永世的別離。依稀中，看見母親彎腰拾起我們五個兄弟姊妹的臍帶，以柔弱的雙手繫成一條堅韌的環帶，繞出密不可分的力量，也圍出家族的凝聚。這條獨一無二的臍帶，閃耀了我的眼，也溫暖了我的心。母親，謝謝您！

坐在書桌旁，一邊回首母親的一生，一邊播放席琳狄翁（Celine Dion）演唱的〈Goodbye's （the saddest word）〉。哭泣無法宣洩已經深化內心的悲痛，然而此刻的我，仍是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