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宗懋(文史工作者)
二○一六年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剛結束,去年我以台灣館受邀作家前往,今年則以出版社負責人身分參展。短短兩年,我看到一些明顯差異。首先,台灣館參展人數變少了。即使參展,台灣出版社推廣的熱情也降低了,為何如此?
法蘭克福國際書展是國際出版業年度盛會,也是做為世界之都的文化和商業之一,過去也是台灣出版界競相參與的國際文化活動之一。
世界上大城市每年都有書展活動,也都有一些特色,為何法蘭克福辦的聲勢最大呢?仔細觀察後,可以理解其前後背景,因為對於德國人來說,出版不只是文化和商業活動,也是製造和生產事業。
德國人最擅長的就是機械製造,法蘭克福展示的不僅出版品而已,也包括紙本出版相關的硬體和軟體事業。譬如,第四號展館二樓一整棟都是美術和設計類,內容並非只是一般美術書而已,還包括西洋稀有古籍展示,及當代高技術古籍復刻品。
參展都是歐美大的製作公司,能夠把美術精品以原尺寸的方式精美複製,像美術館和博物館的稀有聖經版本,或者兩三百年前的鋼版畫。這些製作成品都是限量,開本巨大,一冊都在十萬到五十萬元台幣之間。換句話說,它們推廣的並非出版品本身,而是具有深厚傳統的製作和複製工藝。
德國參展者還包括印刷公司,這是德國絕對的強項,不管印刷機器、光學儀器、醫療儀器或者各種重型的生產機器,德國製品工藝精良,和堅固耐用,舉世聞名。
法蘭克福書展,並非只是出版品版權交易而已,實際上是紙本印刷完整產業鏈的展示,這是規模如此龐大的原因。德國人藉著法蘭克福書展,展現了印刷工業在製造、設計和組織上的技術和能力。
同樣在醫療機械、汽車製造、現代科技等專業展覽上,德國舉辦活動幾乎獨步全球!對於才八千萬人口,土地不算大的國家來說,德國確實很了不起。
這一點就反映出,台灣出版業整合不足之處。紙本印刷品受到線上閱讀的衝擊,無論書籍、雜誌或報紙,銷售量大幅降低,連帶設計、裝幀和印刷等行業都跟著走下坡,台灣出版業營業額大幅跌落,已是難以改變的事實。
出版社投資變得非常保守,出新書變得小心翼翼,買外國版權也不像過去那大手筆,一切考慮成本,擔心賠錢,做得很累,也很辛苦。
既然到法蘭克福,無法增加出版效益,又要增加很多支出,來的意願自然不高。過去每一年可以組兩個團去法蘭克福,去年只剩一個團,今年也是一個團,人數卻是去年的一半。如此負面循環下去,台灣出版界前景恐怕不樂觀。
是否有可能扭轉局面?我覺得當然可以,前提是不能故步自封,不能守著原有的技術範疇,應該學習德國人,在整個紙本印刷的產業鍊環節中,建立獨有的技術,找出技術能力轉換成各種資源的模式。
只有這種技術的高度,才有可能放諸世界皆準,不受語文差異的限制,從而創造世界性需求價值,這是唯一能夠抵抗頹勢再造新局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