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菽蓁

正覺大塔往下走不遠處拐進一條小路盡頭，有個什麼都賣的熱鬧廣場小市集，上班上課時間裡逛市場的大都是媽媽們，她們穿著各種顏色的紗麗穿梭在攤位間，把小小的市集襯托得好熱鬧。

廣場中央是攤販集中擺攤的地方，各種民生用品在這裡都看得到，還有賣手環、項鍊、腳鍊戒指、各種顏色的貼片等漂亮首飾，花色繁到我眼花撩亂。（見圖／香海文化提供）

飾品攤位的大叔老闆臉上塗抹著鮮豔色彩，面前擺著滿地五顏六色的美麗飾品，而大叔卻沉默靦腆，和熱鬧的攤位大不同調。飾品旁邊擺著好幾個長方形木頭盒子，裡面裝了紅色和橙色的細粉，原來它是大叔臉上塗的彩色細粉，我一時興起也買來，在手、臉塗抹起來，眉心貼上彩色貼片、手腕戴上各色叮叮噹噹的手環，頓時渾身上下充滿印度風味，十分入境隨俗！

隔壁年輕小夥子的水果攤，翠綠色的葡萄在陽光下亮晶晶，蘋果橘子堆得高高的，惹來蒼蠅熱情的滿場飛。他看見陪同我們的印度女孩「印文」，熱情對她喊著：「老師！老師！」，小夥子跟印文學過中文，見了印文都要喊她老師。這下子見又來了兩個會說中文的「老師」，忙不迭拿了橘子往我們手裡送，我們又驚訝又感動：「印度的橘子好甜呀！」

買好了水果到附近村莊印度人家中拜訪，村裡泥土路凹凸不平，路旁多是造型相似的磚造平房，低矮的門楣，高度剛好讓人謙卑地入內，屋內陳設簡單但小小的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我們被請到床沿坐著倒也安心自在。

年輕的女主人煮奶茶去了，我環視著安靜單純的老房子，剎那間恍然如夢：不知這鄉村的狹窄里巷、低矮門戶前，有否曾經悄然來了樣貌莊嚴的出家沙門？他低眉垂目、神態怡然的站立在門口，手中的鉢化緣的是彼此的前世與今生。或許啊！這位安立如山、寂默無語的出家人就是初成道的釋迦牟尼佛……

時光悠忽間，奶茶已經送到面前，女主人粉色紗麗和圍巾配著耳朵上的大耳環，和臉上的笑容一樣動人，她和妹妹正在向我們致歉：「可惜媽媽今天不在家，不能一起喝茶，希望下次全家人可以和您們好好吃頓飯。」口中的熱奶茶香甜味美，但杯子裡的熱氣熏得我眼眶發熱：萍水相逢也許一別就是永遠，我如何能應允這誠摯的邀請？

今日的奶茶芳香、小夥子呼喚聲與飾品大叔的靦腆笑容，是否也是曾經的約定？

走出村莊，身後的大塔依舊高矗，我心底竟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