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宏

假日一早起床無事，散步到附近的早餐店，點了燒餅油條，悠哉地喝著豆漿，享受今天的清閒與清涼。

飯食間，看見地上三隻似乎有點太胖的麻雀，不是很輕巧但看似喜悅的跳著，啄食一地散落的芝麻與燒餅碎片。一時，我也覺得歡喜，想著今天這三隻麻雀是不是很幸福？這麼多食物，自由地享用，仿如在天堂、極樂世界，「鳥」生至此，夫復何求？

「鳥」生如此，「人」生似乎也如此吧？我們偶爾享受一壺好茶、偶爾享受那一望無際的海洋和微風輕拂、偶爾享受那滿山的清翠與草木清香。一時，我們總有一種人生就該如此的感覺；一時，我們偶爾也會想想為什麼生活怎麼老是有那做不完的事？為什麼生命的每一天總是累得跟狗一樣？

我是可以多少體會這個世間，為了生活、為了更好的生活、為了更好又更好的生活，大伙兒都很勤奮的工作，但是為什麼會累得跟狗一樣？這我就不明白了！是不是和英文「a dog s life」所代表的悲慘生活有異曲同工的意思呢？至於，中文講的「好狗命」、「好命狗」是不是又有不同的境界差別？

現在認識的狗朋友們，大部分都是成天窩在家裡吃飯睡覺，等著主人帶出去散步玩耍的；也有備受主人恩寵，吃好用好穿名牌還得經常上美容院，還要主人抱來抱去，好像忘記他有四條腿似的；但是，更有飢餓困頓、一身傷病，狗落街頭被貓欺、被趕來趕去的。狗命，是有差別的！

小時候住在國小教員宿舍，校園的一票野狗都好像是我家的狗；從念幼稚園起，出門總跟著一群狗，小學六年，狗也會在教室外面等我，所以，說我是和狗一起長大的也可以，說我是狗老大也好像蠻稱職的。

我喜歡狗，我也常常會盯著狗的眼睛，思考狗在想什麼。這個習慣到現在沒變，我還是會看著好命狗的眼睛，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命？我也會看看悲慘狗兒的眼睛，看看他們的心情是不是真的悲慘。但我最喜歡看到的，還是那種半野狗式生活的狗兒，自由出沒、東晃西混，不屬於任何一戶，但也好像和大家都相處得宜。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在高興什麼，這種狗兒就成天歡喜地搖著尾巴在大街小巷遊盪，也會看日出，也會看日落，也會在路邊看看人來人往，還會四腳朝天睡到打呼。

莊子《秋水》中云：「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我想，這樣的狗兒，大概就是寧可拖著尾巴在爛泥巴裡打滾而不願到廟堂當神龜的那種吧！

我過去世的「鳥」生如何？「狗」生如何？甚至我有沒有當過「神龜」？我已經不知道了！但我這一世所看到的，總覺得只要懂得珍惜悠遊自在過生活的，那個剎那就是天堂了。至於誰的剎那能相續不斷，就看個人的造化與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