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華英
看到同事就讀美術班的女兒拿著一種特殊的軟毛彩色筆在作畫,聽說那一盒就要兩千多塊錢,我小心翼翼拿起一枝平均要價百元的筆,想見識一下專業級的彩繪文具,竟不禁觸發潛藏在記憶深處,一種對繪畫無以名狀的自卑與恐懼感。
應該是幼稚園時候吧,有一天,當娃娃車來到門口,我硬是不想上車,被正忙著洗一堆衣服的媽媽痛打一頓之後,還是死命地往家裡躲。那天我沒去上學,也不敢告訴媽媽什麼原因。
隱約記得好像是為了在幼兒園畫圖時,每個小朋友都有一盒可以打開蓋子的蠟筆,唯獨我的蠟筆是零零散散且用回收的塑膠袋裝著。當時被小朋友取笑,自尊心受了打擊,小小年紀的我,第二天悍然拒學。
上了小學,記得有一天爸爸買回一盒十二色的蠟筆,照理說,我應該喜出望外,可是印象中,那晚媽媽卻氣急敗壞地拿著那盒蠟筆,跑到隔壁陳媽媽家去告狀,不知是責怪爸爸買貴,還是買錯了;總之,爸媽為了一盒蠟筆大吵一架的情景,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中。
國小高年級時,我成績名列前茅,每學期都拿獎狀,平時意氣風發,很受同學愛戴。可是只要上起美勞課,一股天生自卑的情結就開始作祟。
當時鄰座是一位律師的女兒,又是畫圖高手,只要她把一大盒水彩往桌上一擺,我就不好意思把那見不得人的十二色水彩端上來。
尤其,同學們常會圍過來欣賞她的畫,搞得我更不敢把畫示人,於是整節課乾脆就看著她畫,或趁無人之際在抽屜裡偷偷描繪幾下,想當然爾,我的美術成績肯定墊底。
幸好,當時美勞課常被借來趕課,我學科成績又足可掩蓋過畫圖的弱勢;久而久之,這分對繪畫的憂鬱情愫就這樣深藏在內心底層,成為一直不想去觸碰的痛點。
同事聽完我的童年傷痛,鼓勵我去學畫,走出小時候的陰霾,或許我真的該好好考慮,至少讓自己也體驗一下畫筆在手中靈動的快感,享受一下色彩繽紛呈現的浪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