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顗當時所見的佛教情勢,是修大乘空觀者,只從惡的角度去作思惟觀修,然而這就像蟲食木,偶然成字一般,離真正的開悟尚遠。
雖然如此,他們卻自認為開悟,以此為事實,主觀地認定其他人的教法是錯的。因此嘲笑真正的持戒修善人,宣揚他人所行之道並非真實,自己則廣行惡法。
尚未能鑑定真理的人無法辨別真偽,所以信服其教法,廣行一切惡事,從而招致一般人以及國王、大臣的輕蔑,禁止佛法的流傳。這種邪教深入人心,即使到了現在亦未改善。
《史記》亦有類似記載,例如周朝末年有人以散髮、亂服、露肩、不尊禮節為理想的生活形態,使國家開始衰敗,最後招致外敵的入侵而亡國。
《晉書》則記載阮籍雖是不世之材,卻蓬頭散帶,使公卿子孫爭相仿效,以卑賤男女或小狗的無知舉止為合於自然,視尊尚禮節的作風為村夫愚婦,最後招致西晉的亡國。
北周武帝亦被衛元嵩的魔業所迷惑,而相信讖緯、排斥佛教。因此崇尚惡法的結果,不但導致毀佛事件,也引起朝代的滅亡。
對於智顗所見的時代弊端,應注意的是天台宗仍然意識到北周廢佛事件的嚴重。因此從後文的記述亦可發現,毀佛事件正是迫使人們反省正確修行方法的原因,從而說明了《摩訶止觀》並非僅僅強調勤於聞思修的重要性而已。
隨自意三昧的方法之一雖然是觀察惡業,但與前述這些邪行完全無關。「惡」與隨自意三昧的關係,僅止於行者開始自覺到「惡」,然後才展開種種觀察方法。若非如此,即不能成立三昧。
但前述製造惡行的愚人,則不但沒有智慧,也沒有理解力,只是仰慕其師,毫無批判地相信其教誨為正確,並且任從情感而行動,任意地追隨快樂,而不肯改變其迷惑。因此他們只是沈迷於惡行,對於惡行從無自覺的能力,毫無根據的一味從事惡行者,絕非隨自意三昧所指的修行對象。
佛陀所謂「貪欲即是道」,是指佛陀廣觀一切眾生後,發現有一部分人極為卑賤薄福,無法以善行來修道,將要永遠沈淪,因此教導他們以貪欲為止觀的對境。從而把「觀察惡」當成隨自意三昧的方法,是指行者置身於惡的附近,而方便引導眾生開悟的一種教育方針。(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