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李祖翔專題報導 圖／記者楊祖宏、林秉毅提供

「如果要永續經營就必須改變，從我們開始！」一間經營了三十多年的珠寶老店去年改頭換面，傳統的復興二字，搖身化作希臘愛神依諾思，不只名片從厚實的黑底白字轉為質感的白底金字，經營方式也自單純的買賣變諮詢，「與其賺大錢不如為消費者建立正確購買觀」是繼承父業的林秉毅、林柏璋兄弟獨特工作理念。

堅持工作理念 少賺也行

「這樣能賺多少錢？」兄弟倆的想法曾讓父親林朝枝不解，而當兒子說「又不是沒賺錢，只是少賺而已。」更增加了理解的難度。

「做生意還願意少賺，是書讀太多、頭殼壞了嗎？」林朝枝常存懷疑，但兄弟倆又說：「這樣能交很多朋友，而且客人會記住這家店，記住一個品牌，不會只是冰冷的買一樣東西。」對於充滿人性溫度的解釋，林朝枝笑說：「我看不透。」父子之間理念大相逕庭，然而除了偶爾鬥嘴，多數時候還是相互尊重、盡力理解對方。

以往客人走進珠寶店時，林朝枝會介紹金飾，如果不滿意又不考慮訂作，就結束互動。但自去年起，兄弟倆不急著推銷，先問：「要喝杯茶嗎？聊聊你的婚禮吧？」甚至會說：「不買沒關係，但看珠寶不能空手而回，最好是來一次長一智。」因為他們開放客人詢問，知無不言。

林秉毅說，兄弟倆的想法與時代需求有關，「我們覺得資訊透明後，大眾渴望的是誠實，網路訊息未必真確，愈打著便宜招牌的人，愈容易提供錯誤資訊。」因此為消費者建立觀念，不只提升人們對珠寶的感觀，對正派經營珠寶店的人也百利無害。

不惜砸重本 努力轉型

兄弟熱中改變，不過，一間比例側重金飾的銀樓要轉為鑽石珠寶店，在鑑定投資上必砸重本。

金銀細工雕刻出身的林朝枝無法傳承太多手藝，只得讓兒子在外求學取經。林柏璋說：「一個人的學費約五十萬。」學習成本嚇人，兄弟倆認真努力，通過鑑定一千五百顆鑽石的考驗，鑑定結果已能接近標準答案。

從零開始並不容易，林柏璋笑說，他曾因為不懂術語，把鑽石結晶當作玻璃氣泡，遭諷「你怎麼沒常識」，從此拼命學習，只要不懂就去煩老師，直到沒有問題為止；結業前的一場測試，拿下全班最優成績，讓老師大感意外。哥哥林秉毅除了鑑定，也在珠寶店服務過，去年才決定返家，與弟弟一起挑重擔、打拼。

不覺得自己是富二代的林秉毅說，首飾給人貴重和高價的印象，實則利潤低，有規模的店都是數十年積累，如金飾利潤僅止數百元間，而工時卻極長，十一小時是常態，打烊時若有客人光臨就得持續到深夜。

對現代的年輕人而言，辛苦工作要有利益之外的喜悅才能產生動力，所以他們重新自我定位，認定「工作不是為了賺錢，是要讓社會更好」，因此工作及繼承父業才有意義。

扭轉價值 傳遞真善美

他們打著建立國際品牌的算盤，不把高昂的學習經費算在消費者頭上，反幫客人省錢，最開心的事，莫過於客人的再次上門。「覺得被肯定！」林秉毅說，即使遇到眼光與眾不同、愛挑貨的人，也不會將對方當奧客、認為是壞事，反而視作幫助思考如何讓商品更加盡善盡美的機會。

林朝枝覺得兒子很有想法，願意放手、讓年輕人發揮──雖然他仍在依諾思鑽石旁貼上復興珠寶字樣，也會在櫃台坐鎮、接待客戶，有互別苗頭意味，但父子共同經營，店鋪有老中青客層，來台旅遊的新婚夫妻、為兒女訂做鑽戒的長輩或年輕情侶，都能感受傳統篤實與時尚溫暖。

「珠寶、鑽石不該用來炫耀、象徵地位，它應是辛苦工作後的自我犒賞、真愛及相守幸福的媒介。」他們扭轉時代價值，像店面重生般，為客人創造幸福，留住美好、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