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影導演、編劇 賈樟柯 時代在變 我仍是我

整理報導/杜晴惠 圖/中新社 |2015.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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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是賈樟柯的第八部劇情片,從十月三十日上映至今,票房已突破人民幣一千七百萬元,超過他過去所有電影票房的總和,終於拿掉「中國最不賺錢的導演之一」的稱號,有人說他終於向主流電影靠攏,賈樟柯說:「時代在變,賈樟柯沒變。」

大陸電影導演賈樟柯近年忙著新作《山河故人》,這部藉由一段三角戀情闡述「山河不再,人面已非」的電影,和台灣導演侯孝賢的《刺客聶隱娘》,同時入圍第六十八屆坎城影展。日前金馬影展執行委員會公布該片入圍第五十二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等七個獎項。

為了這部電影的宣傳,他帶著主要演員走過至少十六座大小城市。當他現身天津百麗宮影院時,記者問他:「自己的創作是否會受時代影響?」賈樟柯回應:「時代在變,賈樟柯沒變。」到了遼寧瀋陽宣傳現場,他說,希望年輕人能少玩手裡的電子產品,多留心身邊的親情。

回到家鄉山西宣傳時,資深電影人張艾嘉也跟著他一起出席,張艾嘉說:「大家可能不知道,我是山西五台人,沒想到在這個年紀還可以回到自己的故鄉,並且帶著一部關於故鄉的電影,對我來說,是一次非常不一樣的體驗。」

賈樟柯則藉著造訪山西太原的機會,與汾陽中學的二百多名校友見面,「特別感謝老鄉們來捧場,時隔九年又把電影帶回來,而且大家還能在電影裡看到文峰塔。反正,電影拍得挺動情的,老鄉們會看得更明白。」賈樟柯一口道地的汾陽話,讓現場頓時溫馨起來。太原地區的校友聯誼會長呂志敢說:「很激動,很激動。他(賈樟柯)一直沒有變,還是那個關注汾陽小鎮的導演,電影裡的很多情節就像發生在身邊一樣,特別親切。」

票房是過去的總和

據陸媒報導,這部《山河故人》是賈樟柯的第八部劇情片,從十月三十日上映至今,票房已突破人民幣一千七百萬元,比他過去所有電影票房的總和還多。

過去,賈樟柯常被戲稱「中國最不賺錢的導演之一」,他從一九九五年開始投入拍片,一直過了十年,到二○○五年,作品《世界》才在院線放映。一年後,電影《三峽好人》即使拿下威尼斯影展最高榮譽「金獅獎」,上映後的票房也僅有人民幣幾百萬元。

從一九九七年的「故鄉三部曲」開始,賈樟柯一直以他冷靜的視角,將故鄉汾陽發生的小人物故事搬上大螢幕,藉著這些故事詮釋當下的社會和文化問題。

《山河故人》講述的故事從一九九九年跨越到二○一四年,以及未來二○二五年三個時段。他在影片中呈現塵肺病人到暴發戶;中國下一代的西化、移民,以及反腐敗、海外華人第二代的文化衝撞等。其中一段移民第二代無法與父輩交流,要藉助谷歌(Google)翻譯軟體,賈樟柯說,這是他在華盛頓朋友家中的親身體驗,令他十分震驚。

他說,隨著年齡的變化,情感歷練的增加,他一直想拍一部情感電影。「情感和時間的關係很重要,它也是我個人理解情感的過程」,這位中國第六代導演感性的說,「有時候我在想,在我年輕的時候如果能有一部電影告訴我情感是什麼,它會怎麼變化,那就太好了!」

另一方面,想拍情感主題電影,也是基於自己與母親關係的反思,他坦承忙於電影工作時,雖然很思念母親,但每次回家都是帶一筆錢給母親花。後來他發現這並非母親的真正所需,於是,把她接到北京同住。「人們總是在校正感情的方式。但為什麼人們會覺得用金錢可以解決包括感情在內的一切事情呢?」賈樟柯說。

早過渴望獲獎階段

在今年的坎城影展上,陸媒關注台灣導演侯孝賢時隔十年的回歸之作《刺客聶隱娘》,賈樟柯回應記者問話時,並未刻意迴避。獲獎名單公布前他說,自己還沒看過《刺客聶隱娘》,不清楚外國觀眾能否理解這部古裝片所涉及的中國古代文化,但侯孝賢的電影語言一直都非常國際化。

「侯導是我們的先驅,是最早能被世界理解,並得到肯定的華人導演。從《風櫃來的人》到《悲情城市》,再到後期的《千禧曼波》,他的作品都是如此。」而自己早已過了渴望獲獎的階段。

十月,金馬獎執委會公布《山河故人》入圍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原著劇本、最佳原創電影音樂、最佳攝影及最佳音效等七項大獎後,賈樟柯帶著相關人員來台參加桃園電影節開幕。

巴西導演拍賈樟柯紀錄片

他的電影深刻反映社會變化

賈樟柯的《山河故人》目前除了在電影節上映外,仍無法在台灣院線上映,但他的自傳紀錄片《汾陽小子賈樟柯》反而先登台。這部紀錄片由巴西國寶級導演瓦爾特.薩列斯拍攝,曾於二○一四年在聖保羅電影節亮相。

賈樟柯從沒想過自己的故事會吸引同行關注,二○一三年底,他帶著薩列斯與拍攝小組重走了他當年的拍攝之路,北京、汾陽、平遙和山西,拜訪童年故鄉和現居地,採訪家人、朋友、長期合作的演員、劇組成員等。為了這部紀錄片,薩列斯還專訪賈樟柯超過三十個小時,一步步走進賈樟柯的內心世界。

向新華社記者談起被拍攝時的心情,賈樟柯說:「拍的時候我幾乎沒覺得是在拍電影,只當是來了個老朋友,我就帶他去我老家,去我成長的地方看看。他電影最終的主題是什麼,要呈現我的哪些角度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帶著他走。」

至於薩列斯為何想拍賈樟柯?「賈樟柯的作品有其獨一無二之處,對於他來說,電影就是記錄變革的一種形式,他的電影刻畫了那些沒有權力的普通人在社會變遷中真實的存在……更獨特的是,他拒絕對作品中那些人物進行道德的、先入為主的批判;反而尋求一種社會現實和電影拍攝之間的平衡。」據新華社報導,薩列斯曾如此分析賈樟柯的電影。

與片中人物共感悟

事實上,早在二○○七年,這位巴西知名的導演就曾在當地第一大報《聖保羅報》發表影評,認為賈樟柯堪比義大利電影大師安東尼奧尼。

薩列斯在題為〈賈樟柯和當代電影〉的文章中指出,一九六○、七○年代,安東尼奧尼用鏡頭深刻反映了社會和政治危機對個體意識的影響。「而今天,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像中國這樣經歷如此快速而猛烈的變化,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像賈樟柯這麼深刻地反映出這種變化。」

薩列斯說:「敘述方式的激進性,時間和空間的相互作用,發掘事物內在聯繫的能力,感悟人和環境之間關係的敏感程度,凡此種種,可以說,賈樟柯和安東尼奧尼一脈相承。」他認為以《世界》和《三峽好人》為代表的賈樟柯電影摒棄了傳統的文學性敘事方式,直接引導觀眾進入片中人物所生活的環境,與他們同呼吸,並感悟人生。

但賈樟柯一直到參加聖保羅電影節,才碰上薩列斯,當時電影節安排他和薩列斯對談,問題多到變成專訪,「他對我電影的熟悉和理解讓我非常感動,」賈樟柯回憶說,當時電影節一結束,薩列斯就告訴賈樟柯,要為他拍一部紀錄片,並寫一本書。

小檔案

賈樟柯,1970年5月24日出生,山西省汾陽人,中國第6代導演代表人物,1997年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

大學時期,賈樟柯即投入電影世界,畢業前開始從事電影編導工作,過去20年,他以獨特拍攝手法和導演風格享譽國際影壇。

自編自導的首部長片《小武》除榮獲第48屆柏林影展「青年論壇首獎」和「亞洲電影促進聯盟獎」,還奪得南韓釜山影展「新浪潮」獎、法國南特三大洲電影節「金熱氣球獎」。

2006年以《三峽好人》摘下第63屆威尼斯影展最高榮譽「金獅獎」;2013年自編自導自演的作品《天注定》拿下第66屆坎城電影節最佳劇本獎。

今年他的首部英語對白、於澳洲拍攝的電影《山河故人》,與台灣導演侯孝賢作品《刺客聶隱娘》同時入圍第68屆坎城影展主競賽單元。最後《刺客聶隱娘》讓侯孝賢抱回最佳導演獎,賈樟柯則榮獲坎城影展導演雙周單元頒發的金馬車獎(終身成就獎),他是第一位獲得此獎項的華人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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