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三十年前,我因為愛好閱讀的因緣,有五年的時間,從事「巡迴書展」的工作。
我有時參加同業的展場,有時自己包辦全場書展,地點則以書籍資源較少的鄉鎮地區為主。
有一年到西螺開書展,一位國中女生問我,她喜歡文學作品,能否介紹一些文學類的書籍給她。
我向她推薦了一些書,她買回去看了,對我介紹的書覺得喜歡吧,過幾天再來買書時,她說,她喜歡寫作,她寫了一首詩想嘗試投稿,可否幫她看一看,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
因當時展期已近尾聲,把握最後機會的人潮更多了,我說:「我現在很忙,沒空看,心也靜不下來,等我書展結束了,再詳細看一看,妳這稿後有地址,我再寄給妳。」
當晚展場打烊,我利用深夜讀了那篇詩作,用辭優美,詩境空靈,出自一個國三女生之手,令我十分驚訝,我雖愛好文學,但程度比起來真是自嘆弗如,更遑論修改了。
那稿末沒留電話,不然便可請她來拿回稿子,告訴她寫得很好。
書展結束後,本想寫封信鼓勵她,但一時遍尋不著她的詩作,我懷著一顆內疚自責之心,時間一晃過了三十年。
我相信作者是有留底稿的,因為那詩稿是工整的重新謄寫在稿紙上的,若沒留底我就更罪過了。
我也相信當年的國三女生,他不會因為詩稿的「音訊杳然」而失去了對人性的信任,也不會減低了對文學和寫作的熱情。
在此我要向當年跟我買書的這位讀友,表達我最深的懺悔和歉意。
浪青(台中市/自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