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新聞倫理與機器人記者

 |2015.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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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自動化洞察力公司(AI)日前宣布再度與美聯社合作,以機器人撰寫籃球賽新聞,未來兩年將擴大至足球。美聯社去年七月開始用AI的撰寫軟體報導企業財報。兩家公司強調,機器人不會取代真實記者;但AI稱電腦軟體的速度與正確性,都高於人類。

體育新聞包含球隊賽史與排名、球員歷年表現、比賽結果預測等,與財經新聞類似,都涉及數字與統計,這是電腦的強項。擁有七十家電台的Alpha Media公司去年底表示,管理無人遙控機的政策通過後,將率先用無人機跑新聞,蒐集高速公路流量等。

體育新聞和傳統平衡報導大異其趣,在國際比賽中,記者很難「不愛國」,很難不受本國球迷情緒與本國球員表現的影響,尤其電視轉播若要扣人心弦,有賴主播「激情」;基於這種「缺點」,冰冷機器人無法搶主播飯碗。

美國新聞界認為,機器人短期難取代體育記者與分析員的文字與見解,但軟體無所不能,或許很快就學會融入情感與評論的報導手法。「有感情的機器人」早在科幻電影出現,但「機器人記者」該輸入何種情感程式?愛國、有節制愛國、看場合說話…是人類的強項,「機器人記者」能在愛國球迷失控時,轉而冷靜報導嗎?

勞動部日前公布媒體勞檢結果,二十三家媒體中有十家違反勞基法,未發加班費,工時過長。若部分新聞報導由機器人取代,工時也許可減少,且機器人不需加班費。美聯社也指出,自動化將使記者更有空餘時間處理深度報導。

機器人進攻職場,取代人力的趨勢尚未明朗。以電腦翻譯來說,至今只能逐字翻譯,整句不通,外國新聞若由電腦翻譯,將「不忍卒讀」,何況分析評論有隱喻、象徵筆法。

記者難以做到平衡報導,「不帶感情」的機器人(或電腦)則毫不費力。但高速公路流量這種現場,與國會激辯、群眾示威大不相同,機器人如何判斷何者該報導、該加強描述?何況無人機仍需記者遙控,記者的主觀、立場仍無法避免。

新聞學理論的「選擇性暴露」、「選擇性記憶」、「選擇性理解」,是真實記者不可免的矛盾過程。「選擇性暴露」指記者選擇置身於哪一個現場,站在凱達格蘭大道群眾裡或站在立法院裡,接收到的訊息不同;要做到平衡報導,記者需兩邊都去觀察。「選擇性記憶」則是記者自身「大腦認知結構」對新聞(如反核或擁核)有意或無意的篩選,最後形成「選擇性理解」。

對新聞編輯來說,何者當頭條或需要強調,哪些新聞不刊登,新聞如何給予輕重不同的版面位置,涉及人腦智慧、認知結構,是記者三種「選擇」總和的「選擇性篩選」。工程師若能給機器人輸入客觀、平衡的「判斷程式」,那真的要淘汰記者了。

目前來看,人腦「有感」造成的新聞錯漏、偏頗、特定立場,「無感」機器人(電腦軟體)也無法完成使命。反而是使用電腦軟體更容易造假,製造偽新聞。機器人記者的新聞倫理,仍是真實記者的新聞倫理問題,無論期待或拒絕機器人,先要改變的仍是人類記者的偏頗和特定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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