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過勞與低薪的勞動市場

 |2015.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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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總裁彭淮南指出,世界各國勞工薪資占GDP的比例逐漸下降,顯示減稅、企業降低成本等傳統思維這條路行不通。他強調,現代思維應是「工資提升帶動經濟成長」,企業必須把勞工放在第一位,盈餘增加時應拿出一部分給員工。

彭淮南的說法正切中歐洲經濟問題關鍵。希臘失業率高,接受歐盟紓困而採撙節措施,薪資停滯不前,侵蝕消費力。消費是經濟成長的主動力,因此同時壓縮了內需市場及對外貿易,使希臘繼續陷入經濟泥潭。力倡撙節措施的德國,也面臨國內反彈聲浪;去年十月德國火車司機大罷工,爭取加薪百分之五,並將每周工時縮短到三十七小時。

我國勞工過勞,且有年輕化趨勢;不只低薪階層,中高階主管也是高風險群。去年平均工時雖比南韓、新加坡稍低,但遠高於日本、歐美,比德國人一年更多工作三個月。台灣的工時高,實際情況可能更高於統計。許多企業採工時制,但人力緊縮,遇缺不補,在工作量相同情況下變成責任制,自動延長工時卻沒加班費。薪資倒退十多年,過勞加上低薪,使問題更嚴重。

有企業認為,薪資是市場機制產物,各產業、加薪條件不同,透過立法手段,尤其租稅手段鼓勵企業加薪,「容易造成市場扭曲」。市場機制是理想主義的經濟理論,實務上卻常被企業用於抵制加薪。

加薪促進內需,得有政策工具誘使企業去做。政府若幫企業減稅,企業會否幫員工加薪,前國發會主委管中閔認為很難說。工商團體稱若經營獲利自會加薪,但去年經濟成長率為百分之三點七四,今年預估再增零點四,為四小龍第一,企業應有所表態。

去年十月,倫敦八萬人參加「英國需要加薪」活動。美國雖經濟復甦,《華爾街日報》稱,但民眾仍無法「出手闊綽」,除非薪資上漲。本月初,美國最大雇主沃爾瑪宣布將為員工加薪,漲幅雖不大,但可能帶動其他公司跟進。

對於市場機制決定薪資的說法,二○○八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表示,沃爾瑪是承受著政治壓力的,因為它的薪資太低;而今加薪的理由,和多年來批評其低薪策略的人看法一致:更高的報酬會降低僱員流失率,提升士氣和生產力。

克魯格曼指出,美國許多州的最低工資高於聯邦,這些州沒有失去就業機會。美國曾經擁有的中產階級社會,並不是市場力量促成的,而是政治行動的成果,政府直接干預,充分就業和支持工人改變了企業對薪資的抑制。

南韓為了鼓勵有盈餘的企業增加投資並刺激消費,去年計畫將對企業的現金準備課徵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懲罰稅;中國則發布強制令,要求賺錢的國有企業上繳利潤比率提高百分之五,私營企業至少上繳百分之十稅後利潤。這是政府利用賦稅政策引導企業加薪、盈餘回饋員工的最新例證。南韓學者表示,財團多年犧牲股東權益換取成長,過去國家貧窮時可以諒解,如今情況改變,沒有藉口再吝於分配盈餘。

當期待企業的社會良心而不可得時,政府除了道德勸說,「那一隻看不見的手」有時應伸出來。以租稅或其他政策鼓勵企業加薪、抒解過勞壓力,造成的「市場扭曲」反而是正面的。彭淮南也強調,政府擬推動薪資成長的領導策略,是不錯的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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