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蔡文騫

晨起，窗隙間瞥見昨晚的雪未停，伸手擦去玻璃霧氣水滴，景色依然是白濛一片。為著天氣，上山的計畫暫緩，考慮轉往金閣寺，我們都不是第一次造訪金閣寺，經驗裡遊人之織也不禁令人退卻，但統計京都一年只下不到六天的雪，市內下雪更屬難得，想想還是擠上公車去了。

雪遠遠近近下墜著，又輕盈地像是自在漂浮，視線追逐雪絮流轉失焦，一時難以判斷景深，迷離迷幻。伸手去接雪花，還沒看清楚冰晶結構就快速消融，新的雪片又落下來，物相轉換，倏忽難辨。

雪中金閣果然絕美，金牆覆著白雪，再配上一杯飄著金箔的抹茶，山色剩下墨黑輪廓，湖面倒映淡影，其他一切色彩都是多餘的了。

金閣寺雖好但爭睹的人實在太多，難以靜靜看雪，換了幾班公車，轉進詩仙堂。

庭院冬日沒有聞名的杜鵑花，沒有豔麗紅葉，精心布置的砂石紋理世界亦盡被覆蓋，坐下來雪慢慢停了，陽光從雲間一陣一陣篩落，原本略顯灰白的雪反射溫暖冬日，冷冽的景色漸漸透出溫度。

不遠林間雪塊崩落，確實是有聲音的，屋簷冰柱水滴滑落，也隱約有聲，回過神來，轉頭看牆上海報寫著簡單兩漢字：洗心。

天氣轉晴，雪線漸次後退至遠方的山上，殘雪變成水窪，柏油道路已回復乾爽，市中心鬧區繁華依舊，雪退之後，一切景物似乎回復成原來的樣貌。

冰封，消退，一場雪洗，天光清爽，心事清爽。

雪後其實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