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湘綾
爺爺的雨靴
夜很深,其他的鞋子都睡了,只有雨靴醒著。雨靴忘不了,爺爺去果園施肥砍草時,總喜歡穿著它跋山涉水,幾年來,跟著爺爺東奔西跑,來回征戰,著實去過不少地方。
要不是爺爺已往生,雨靴想,老人家肯定會實現他的承諾,帶它到各地觀光旅遊。辛苦了大半輩子,追隨爺爺度過無數的悲歡歲月,彷彿是雨靴該有的報償。
爺爺走了,不只家變得四分五裂,連幫鞋子擦亮抹淨的人也沒有。有的只是爭產的紛亂與手足的相殘。若是爺爺還在,見了,必定氣得穿上它,離家遠行,永不復返。
天,眼看要亮了,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心頭一緊,雨靴頭也不回的,踏出家門,迎向山野的晨曦,也改變了隔日一早,就要被垃圾車載去焚毀的命運。至於其他的鞋子,依然睡得無比香甜。
手機不見了
一早起來,手機不見了。害大家上班遲到,搭捷運搭公車,以為自己回到過去,驚訝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原來如此美麗,周遭的人們,居然個個看來,這麼親切友善。
沒有人,是的,沒有半個人,再盯著螢幕,滑個不停,沒有人再低著頭,對著小小的方格子,目不轉睛。
手機不見了,徹底從宇宙中消失。
人跟人,開始注意地球的轉動,宇宙的運行,開始重新打招呼,說話,閱讀,關心周遭的事物,開始抬頭仰望天空有多大,天地有多廣、多遼闊,開始學會聆聽彼此的心跳,感受失傳已久的,記憶的溫度。
自從,手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