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才來兩、三個月，美麗就說她不能再繼續當義工了，要離隊。她的決定讓所有夥伴既錯愕也惋惜。

一向給人感覺溫婉又善良的美麗，才從中學教職退休，擔任義工也是她退休後的第一個選擇，怎麼會突然說不做就不做了呢？

詳談之後才知道，因為她老公堅決反對，甚至還為此拿出離婚協議書，她才不得不做此決定。

之前，就聽說美麗的先生為了她退休後不去他的公司幫忙、堅持要擔任義工的事，氣到把她辛苦準備的許多書面資料都撕碎。當時，我們都覺得非常訝異；不過是每周擔任一天義工，其他日子還不都在幫先生的忙，犯得著這樣嗎？

如今不只是撕碎資料，還鬧得要離婚，這、這、這未免也太那個了吧？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正討論得熱烈，美麗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話：「沒辦法，他有躁鬱症。」

啊？這下大夥兒都愣住了；有人問她先生有沒有服藥，有人關心她以後怎麼辦？等聽說他先生完全不肯服藥，而且總是把氣出在她身上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要離婚就離吧，反正我也受夠了。不過，我兒子下個月就要結婚，所以這段時間我只好先忍耐，好歹等兒子結完婚再說。」美麗苦笑著說。

看著美麗離去的身影，我忍不住想起林阿姨。林阿姨是媽媽的朋友，對人很客氣的她，經常因為老公的暴力，打電話來跟媽媽哭訴。

都已經七、八十歲了，幹嘛還要忍受先生這樣的暴力呢？每次聽見媽媽無奈的嘆息，我就會這樣問媽媽。媽媽卻說，林阿姨的女兒已經過世，兒子遠在大西洋的另一方。她沒有任何親人，也沒有什麼積蓄，再說，都已經結婚多少年了，她先生又有病，這才一直忍耐。

「她先生有什麼病？」我問媽媽。這才知道林阿姨的先生除了有糖尿病外，還有躁鬱症，脾氣一來，就會對另一半動拳腳。有幾次，林阿姨甚至還因此住進醫院。

「她先生年輕時看起來人很好啊，講話輕聲細語的，怎麼現在會這個樣子。」媽媽很為她的朋友抱不平，卻又沒什麼辦法。

前陣子，媽媽告訴我，林阿姨終於自己悄悄搬出來了。據說，她先去驗傷，後來又向有關單位聲請保護令，禁止她先生接近。

「她總算可以過幾年清淨的日子。」媽媽的語氣裡充滿欣慰，我卻開始替美麗擔心，不知道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