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顧蕙倩

天氣轉涼，寒露正濃，馬路兩旁的台灣欒樹已換上了橘紅蒴果，黃色花冠已然落地成泥。踐踏其間，黃泥恍惚如夢。遠離天空的豈只是枝頭上的花意，更有那無從證明的美好光景。

我們擁有的，豈只是回憶而已？

喜歡聽朋友們憶起童年時的美好時光，最近引起討論的是屬於四、五年級生放學必看的木偶電視影集《雷鳥神機隊》（Thunderbirds）明年即將重返電視螢光幕。雖然據英國媒體報導，新系列《雷鳥神機隊》二○一五年將在英國獨立電視台頻道播出，不過對當年雷鳥迷的我們來說，一看到新影集採用先進的電腦成像（CGI）技術製作，而非當年的「超級人偶劇」技術，隱隱然覺得此身已非吾有之遺憾。

當大家在臉書談論此事時，初時有種意外遇著故友的驚喜，爾後真的仔細端詳彼此，發覺那竟只是與童年友人同名同姓的陌生人而已。

記憶裡那個在巷弄奔跑趕回家拿起鑰匙打開家門，匆匆丟下書包電視打開定睛等候的單純童年，卻隨著陌生版的《雷鳥神機隊》再度被喚醒。

從小，快樂的真諦、我最快樂的一件事，或是快樂的泉源，以上這些都是作文常見題，然而記憶本身，也一直在為自己書寫快樂版的劇情，直至長大為自己的書寫序，卻因著序的完成莫名喚起了悲傷的童年記憶。那些字裡行間的記憶，與成年的自己相遇，孤獨無語的童年是孩提時期熟悉的《雷鳥神機隊》，卻是父母未曾知曉的闇黑童年。如今，是該上映修飾好的新版《雷鳥神機隊》呢？還是重新放映已經瘖啞失聲的童年記憶呢？

隨著父母閱讀時的眼淚而更見清晰的，是一幕幕看著《雷鳥神機隊》時的純真時光。彼時的歡樂，此時的悲傷，你問我，究竟哪一個才是記憶裡的真相？想起父母拿著我寫的序，憂傷的問起我：「孩子呀，難道你的童年都沒有快樂的事嗎？」我的快樂記憶又再度被清楚喚醒。

曾經的蒼白，看過的木偶版《雷鳥神機隊》全都只成了瘦瘦的一張A4紙。踐踏記憶，深植內心的樹根歷歷在目。遠離天空的豈只是秋意已濃的落花，更有那無從證明的美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