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詩,一個名字。
圖/顏艾琳(攝於齊東詩舍)
文/顧蕙倩
近日不斷的奔走,以自己名字向世人顯示一本詩集的誕生。
當我們不知不覺遺忘了自己的故事,曾經寫過的名字,都將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顯示曾經存在的證明。在日式建築的某個角落,在書櫃的一角,與朋友促膝談詩,翻出年輕時的詩刊,詩句裡的名字,原來依然還在傳頌著我們的故事,即使它們一直這麼安靜的堆置在書房的某個角落。
於是回想在這座城市生活似乎鮮少顯示自己的名字,人們擦肩而過,需要購物只消一張卡,行走他地,只須安靜的行走,像一隻毛毛蟲做個大隱隱於市的居民,識或不識的路人走到樹下都與安靜啃食樹葉的自己全然無涉,即使偶爾抬個頭也只是彼此無意的相視而已,名,一如皮相,於自己最無所涉。
而今必須帶著自己四處奔走,並且向世人解釋吐出的絲究竟夠不夠纏成一條繩子,或可牽起時光,或能織成錦緞,這於我是一件多麼不能習慣的事。遂想起一位喜愛的詩人曾這麼寫著:「在將盡未盡的地方中斷,靜/這裡是一切的峰頂」,原來,詩人早就將安靜留給了自己,在詩裡,以自己的名。
即使世人依然在這座城市傳頌他的名,於詩人的行止又有何涉。詩人無法避免的必須依眾人的呼喚念出年輕時的詩時,對詩人而言,這樣裸露自己的名字又有何妨。
原來,詩人以詩,予我以生命曉諭,安靜而節制。
原來,早在有了名字的當下,名字就已經寫在屬於自己生命的軌道上。有時寫在戶口名簿上,有時寫在愛人的信箋底,有時,只是為了方便世人的召喚,好回頭呼應自己獨特的身世,所以大聲應了自己的名。也就是這一個名字,寫在詩句的第一行,當我們安靜下來,以毛毛蟲之姿,名字依然默默傳頌著樹葉的四季故事。
在銀河系,在城市的巷口,不管是什麼時代誕生的星子,依然在偌大宇宙運行,以詩句照耀,孤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