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良瑞
圖/暖暖書屋提供
在沒有發現南禪寺之前,位於中國大陸山西省忻州市五台縣豆村的佛光寺,一度被認為是中國現存最早的木結構建築。提到佛光寺被確認為唐代所建,有一段小插曲:
建築大師梁思成及其夫人林徽因,在長期古建築研究過程,一直以沒有找到唐代的建築而遺憾。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梁思成看到了法國人伯希和拍攝的《敦煌石窟圖錄》,其中一張唐代壁畫內容為五台山全景圖,圖內有一「大佛光之寺」,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梁思成、林徽因夫婦走訪了五台山豆村,在山坡上看到了一座雄偉的大殿,有著巨大的斗栱,和出檐深遠的屋檐和緩坡屋頂;這座古老的佛寺,就是如今的佛光寺,是目前仍存在的四座唐代木結構建築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座。
頂梁下墨跡
證明出身
發現此寺時,雖然從各種特徵看出來是遠唐之作,但現場仍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可以說明此寺的出處,就在梁思成夫婦正在犯愁之際,林徽因在一根頂梁下找到了一句淡淡的墨跡「佛殿主女弟子寧公遇」,這句對考證者來說,本來是沒有任何助益的一句話,但林徽因想起了殿外經幢石柱上也刻著同樣的一句「佛殿主女弟子寧公遇」,柱上還刻著年代「唐大中十一年」,即西元八五七年。至此已可以推斷佛殿至少是在唐大中十一年之前完成的。如果不是過後幾年,山西的另一考察隊偶然發現了附近年代更久的「南禪寺」,此佛光寺的東大殿一直被認為是全中國最古老的木建築。
梁思成夫婦發現此一具備了集唐代木結構、繪畫、書法、雕塑於一身的建築,為後人進一步了解唐時期文化,提供了一個珍貴的研究平台。
261尊羅漢像
明朝補塑
佛光寺東大殿是目前中國現存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唐代木結構建築,面寬七間,進深四間的四阿式屋頂(廡殿頂)。殿內佛壇上塑有阿彌陀佛、釋迦牟尼佛、彌勒佛,另有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等泥塑三十五尊,塑像都有明顯唐風。殿內兩山墻及後檐牆前有百羅漢像,為明宣德四年(一四二九年)補塑,現存二百六十一尊。殿內內槽栱眼壁和明間佛座後,仍存有壁畫六十餘平方公尺,殿內板門、門頰上留附了大量題記,為唐、五代、金、明清各時期的題記。
由於難得一見如此完整保存的唐代建築,特別將木結構的內容加以描述,其中有不少名詞皆有專業用語,因為在許多古建築皆會用到同樣的名詞,因此會保留專有名詞(參照「小辭典」)。
殿柱的布局為內外兩圈的「金箱斗底槽」,內外柱之間的「乳」相連,做成「月梁」形式。柱頭略有卷剎,柱礎為「覆盆式」,柱與柱之間的升起和側腳頗為明顯。
柱頭舖作為雙抄雙下昂,內柱出華栱四跳,全部為「偷心造」。
屋頂「舉折」為一比五,坡度十分平緩。
現存的唐代木構建築還有五台山的南禪寺、平順的天台庵、芮城廣仁廟正殿,而其中,佛光寺東大殿的規模最大,保存也最為完好。
目前現存的唐代建築另有一處,為日本奈良市的唐招提寺,是由唐代高僧鑒真於日本天平寶字三年(七五九年)開始建造,於(七七○年完工),為日本的國寶級唐代建築。
祖師塔
建於北魏時期
祖師塔為六角形磚塔,外觀二層,上下層均為單檐,塔下層為六角形心室,面西開一素火焰形券門,餘五面素牆。上層實心,西砌一假門,門兩側各砌假窗,餘三面素牆,六個轉角處都飾以三朵束蓮的倚柱。塔身上下層檐各用三層磚砌仰蓮疊澀挑出,塔剎以二重仰蓮為座,上承寶瓶,最上為火珠。塔身無年代銘刻,梁思成先生根據形式判斷為北魏時期所建。
(系列六)(本文轉載自《尋訪中國特殊古建築》一書)
小辭典
栱眼壁:古建築的房檐下斗拱和斗拱之間的部分,稱之「拱眼壁」。
金箱斗底槽:殿內形成二圈柱網,稱之。如果牆體是築在內圈時,外圈柱子就圍成了建築外圍的一圈迴廊,這種形式在宋代稱之為「副階周匝」。
乳:位於最外層檐柱與內層金柱之間的短樑稱之為「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