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聖光從晨起的太陽先生那兒,直射這緊鄰著菜園的敞著門窗的餐廳,波那爾擅自將這似乎來自上帝所賜的神聖的光照,切割為兩組不同的色彩系譜。
第一組天藍的寒色系,鋪在最靠近觀者圓形的餐桌上,然後,以逆向回溯至餐廳的單扇大門。畫家技巧地引入了戶外的黃綠叢樹的調子,漸層而緩慢地帶出,配合著藍天綠地,交織而成的大自然繽紛的光之饗宴。
另一組橙紅滲著透明色暈晶珠般的暖色系譜,則大膽地反射成塊狀的牆面。原本可能因為寒、暖對比過於強烈所造成的突兀與不安感,卻由站在窗外向室內探視的婦人,連著背後有著土黃色泥地的花圃,奇妙地銜接而成,並以細碎的綴點,輕輕飄落在樹間林隙的這裡那裡。
我們不禁要為畫家那種過人的心思,在色彩國度中順手拈來,極度自由無礙揮灑的創造性能力,感到不可思議與讚歎不已。
這僅僅是畫家對色彩天賦敏感的魔術般的支配能力,除此之外,造形構成的組織能力,更是波那爾鮮為人知的另一種可貴異稟才情。
室內人工的機械性幾何方塊與圓形,是畫家處理畫面協調感的最大挑戰,波那爾以四兩彈指之力,撥動千斤之鼎,輕易地解決這種困擾。
首先,他將直線固定在戶外的花圃四圍,形成等距離的方框,和屋裡的門、窗、牆壁取得呼應,但又為了不讓花圃的幾何框圍過度機械刻板,畫家巧妙地以碎點連綴,以利於戶外自然界不規則造形的空間氛圍。
更令人激賞的是,畫面上所有被分割或切割的塊面,其面積大小、形制變化、色彩情調與表現質感、肌理和觸覺,竟然無一雷同,而且,波那爾是有意的讓它們在畫面上被切割解構,並被重新建構。
尤有甚者,室內的大塊面中都依附著筆觸細瑣的小塊碎景,如圓桌上的水果餐盤,左面牆飾的瓶花,門板玻璃的暈影,右下紅色矮牆置放的搖椅、小貓,及蕾絲滾邊窗簾的深色窗扉等,都完全被畫家神奇的魔棒畫筆,點化出和戶外密集的、精微的、成千上萬如剔透水晶般的大小珠點,串成可以自由出入、自由呼吸的室內與戶外 二而為一,一而為二的「一體」空間。
上帝創造智慧的人類,人類則創造美麗的藝術,並以此感恩回敬且禮拜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