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情話意】 怎可恁一園荒蕪?

李碧華 |2013.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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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五月就變得愈來愈炙烈,整個世界都已暖化到把冬季縮短了。還來不及送冬迎春,夏天就這樣急急走近,太快,快得我不忍去翻看手機裡記事簿所記載的瑣瑣碎碎……

不是約好了要一塊整理陽台麼?竟在初夏時節,恁一園荒蕪?所幸盼來幾天雷雨,窗前的花草竟被淋得綠意盎然,為我這小農婦挽回一點信心。

那一天黃昏,社區小公園有位婦人挑了桶水給植物喝,然後開始蹲下來整理雜草,天漸漸黑得什麼都變模糊了,連她的身影也融進園子裡,看不真切。

不想離開,就等著她起身再問她如何照顧花草,使這園子終年常綠。

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走近路燈,和自己打了照面。微黃燈光下,像遇見一個知己,禁不住跟她喋喋傾訴,為什麼植物不聽自己手指的使喚,老是無精打采的?最過分的一次,整盆嫩枝綠葉竟然毫不留情的同時枯黃,好像提早度秋天。

「植物和人一樣,都需要陽光、空氣和水。」婦人手提的木桶像阿祖時代的東西,已走過長長歲月。嗯,陽台的花草好像不缺這三樣呀,陽光、空氣和水,很自然的存在著。「可不能只澆自來水哦,這幾天下雨,把它們搬出去淋浴,然後存點雨水,這是給植物的愛心」,婦人離開園子走進巷弄之前,又回頭提醒,「其實,花草萬一枯萎也不要放棄再栽種新生命。總有一天,等你們投緣了,就都一起茁壯了。」

夜真的深了,巷弄裡的房子燈光一盞一盞逐漸關熄,一隻貓從一個窗台探頭,也打起了呵欠,只剩入眠前的寂靜。婦人說得有理,別因為一株花草而放棄整片森林,自己理當再荷起鋤頭,靜心等待可以一起悠遊田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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