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登上阿里山的,都是昔日好夥伴,模樣依舊,人事未非,倒是覺得山中舊景老物應該多點變化。森林小火車站前,階梯狹窄,地面泥濘,攤販叫賣成一片吵嚷,想起古人低吟,「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倒希望景物不要這般依舊,能跟上時代、呈現新的面貌,才不負名山美名。
這個晚上,我們停靠在山邊小旅店。被大雨淋濕的身子開始以感冒發燒來抗議白日對保暖的漫不經心,急遽而來的虛弱已無暇去搭理熱水瓶空盪,被褥也單薄,央著同伴在深夜快去幫我找藥。
快呀!已燒得渾身發燙,好像快要失去知覺。昏昏沉沉的,時光停頓在蒼黃的舊夢間,掙扎著想飛,又舉起步伐想跑,天地卻撲來一股無形的阻力,讓自己動彈不得。
耳邊,迷迷糊糊傳來同伴一間間去敲門的聲音。「有藥嗎?誰有帶感冒藥嗎?」語音由急促到失望,看來深夜尋藥有點困難,得繼續在高燒不退中,忍耐著。
雨聲在窗外滴滴答答,淋濕了山間石階,小旅店錯落半山腰,尋藥的朋友上上下下來回敲旅店的門,想像她舉步可能有滑跤的危險,心裡著急,卻又無能為力。
矇矓間,一杯帶著橘子清香味的感冒熱飲由一雙溫暖的手移到鼻間,「妳猜,哪來的?是大哥從台北打電話到山上,要一位飯店老闆騎摩托車快遞來的,快喝,加料的。」朋友形容,這好像網路串連一般,為了一包感冒藥,台北與嘉義連上線。
加了愛心的熱飲,果然神奇的一包見效。第二天,迎著晨霧,還能抖擻精神到山間步道走了兩圈。眼前的青山綠水不變,只是建築未修繕,攤販觀念未革新,就會跟不上休閒新趨勢而呈現衰敗。
「平昭火車站」雖然剛剛由日本建築師蓋起,但一棟建築尚不足以影響阿里山的正面觀瞻。
多希望,景與物都迎向新時代,應永遠保留的,是如熱飲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