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教授都是學貫中西的博士,謙沖有禮,散發著飽讀詩書的魅力。我沐浴在春風化雨的溫暖,享受東西方交會所撞擊的吉光片羽。
我最早的課是八點宗教系的課,第一次上課,我七點五十分到教室時,教授已在講台準備好等學生了。時間到他就開講,這學期開的是「亞洲的宗教酖酖中國之宗教」。這是個大班,有三位助教,一百多位學生。
第二次我七點四十分就進教室,只有一二學生,我選了最後一排中間的位置,居高臨下、好整以暇的觀望動靜。五分鐘後,這位叫做Robert 的教授揹個大背包、提著一壺保溫不鏽鋼大水壺、帶著一付墨鏡,英勇威武的和他的助教談笑風生進來。我看清楚了,還真像布魯斯威力的架勢。接著他放下螢幕,打開電腦,先放一首心靈音樂,喝他的水,等待學生安靜。八點一到,他就開始講課。幽默風趣,和學生互動熱烈,課堂氣氛很好。我想,那就是他的自信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帥!
我有一堂是中午十二點的課,Lazar是一位很紳士的猶太老教授,他開的課就是講三四十年代,納粹對數百萬猶太人大屠殺事件,從而探討文學和藝術的圖騰。他放給我們看的紀錄片非常珍貴,那些慘絕人寰的鏡頭令人震撼!讓我想起中國的「南京大屠殺」。歷史是殘酷的,但人類能從這學到教訓、不再讓歷史重演輪迴嗎?
Bialock是一位斯文和善的教授,他在日本教過書,講東亞的文化和宗教。這學期是一門新開的課:從生態評論的觀點來探討日本和中國在文學、美學上對自然環境的態度。
Dominic Cheung曾是USC東亞系的主任,也是東亞系和比較文學系所的教授。我特別選了張錯教授的課,是希望自己能再重拾對詩的興趣。和他雖亦師亦友,但尊重他的專業,在課堂上更不敢大意。他從自我和自然去比較東西方的詩學。我們這個小班非常溫馨,教授從自然、生命、生死、時間、閑酘酘幾個主題談到生命自我本體的境界。
我想到在教授家賞曇花的那一晚,是一個花與心對話的心靈饗宴。大家看曇花、談到花與佛法。曇花的生命很短,卻又只選擇在晚上才開放,真是「生如春花、死如秋葉」,生死都美。陳銘華說他看到的都是早上已經凋謝的殘花,張教授說,曇花的生命如天人的五衰相現,花開時是天人,花謝後又回到凡夫。我說,花都是有靈性的,她知道誰是她的知音。
這些教授都是學貫中西的博士,謙沖有禮,散發著飽讀詩書的魅力。雖然我的英文聽力還不行,但我沐浴在春風化雨的溫暖,享受東西方交會所撞擊的吉光片羽。
在上課的空檔,我喜歡窩居到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圖書館。臨窗欣賞校園,亮燦燦的陽光下,人來人往,一切是動態的,隔著窗卻像一幕默片。走路的、跑步的、騎單車的、溜滑板的、小電車的、拖著小行李的、還有推著娃娃車的。看多了,你很容易分辨他們的身分:這裡的教授上課都穿的很正式;學生大部分是隨意的(吊帶小可愛、短褲、拖鞋)。各族裔人種:黑人、白人酘酘在這大學城穿梭、奔波。有些學生喜歡「搞怪」,有一男生總是穿著全身迷彩裝,理個平頭,讓你以為是哪個美國大兵?但誰在意誰?酷!
倒是我,艷陽高照下,一襲長衫,包得一身,在這都是清涼勁裝的校園成為一特殊景觀。曾有一個女生好奇的問我:「你是學生嗎?」我說:「我是訪問學者。」她脫口而出:「哇!酷喔!」(這句話好像是大家的口頭禪)有一個清秀的大男生主動自我介紹,他是猶太人,對我的穿著很好奇,問我每天都要打坐嗎?而問我最多的是:「你穿這樣,不熱嗎?」(怎麼會不熱?每天都像在烤爐裡,但堅持佛光人的威儀形象,當然就「能冷能熱」的談笑自如囉!)
我自己介紹時,都會加一句:「我是佛教的比丘尼,來自台灣佛光山。」大部分的人回以善意的微笑,禮貌的說:「我對佛教有興趣。」雖然我是「訪問學者」,但基本上,抱著凡事謙卑學習的心態,在人間參學。
這裡真是「臥虎藏龍」,跟你擦身而過的人,都有一個迷人的故事,讓我們慢慢挖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