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請問教授是何因緣引導您進入文學(或佛學)殿堂?
從來處來,小時與祖母常去佛堂拜佛念佛,大學時參加了師大的中道社;但真對佛法有進一步的深入理解,則是因為民間講學的因緣,講了《金剛般若波羅密經》、《六祖壇經》後漸有所得。大四時,開始研究「當代儒佛論爭」,編了一部《當代儒佛論爭:熊十力新唯識論論戰選集》。這因緣讓我深入地了解當代儒佛的特點,進而對於當代佛教的三大流派有了概括的理解。一直到一九九一年深入熊十力的體用哲學系統,返照回來釐清了佛教的空有二宗。之後,醉心於般若學、禪學以及儒道之會通,講習《金剛經》則以「意識的透明性、存在的空無性、實踐的如實性」為綱領,在一九九四年寫定〈邁向佛家型般若治療學的建立:以《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為核心的展開〉。後來與儒、道兩家並陳,收入於《中國宗教與意義治療》一書。
2.您最崇敬什麼人?他對您的影響為何?
孔老夫子仲尼先師,做為一個平民教育家。他點燃了人們心靈中的亮光,照亮了彼此的生命。他掘發了人們生命中的源頭活水,讓生命之愛「源泉滾滾,沛然莫之能禦」。他樹立了君子聖賢的人格,啟導了生命的自我完善特質。他慨嘆「德之不脩、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屣,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卻又能「子之燕居,夭夭如也,申申如也」,真是從容中道,生生不息。更為可貴的是,他宣示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恕道」精神。這恕道精神進一步發展為「文化的王道主義」,強調「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除孔子之外,我最崇敬的還有佛陀釋迦牟尼、老子。
3.人生旅途中,最讓您感到挫折的是那一件事?如何克服、突破?
往者已矣!不必言,亦不忍言!只是看著它、讓時間淘洗了它!慢慢漸契般若智,緩緩生出慈悲心。有了般若智,業力自可解;有了慈悲心,悲情也就化了。相信領受了天命,就能化開宿命。
4.在文學(或學術)裡,感受到「快樂」嗎?請舉一例說明。
讀台中一中,高中一年級時曾夜讀《論語》至天明,亦曾頌吟《歸去來辭》自成曲調。酒後進入無分別相,若有神助,揮筆立就,即作藏頭詩,七言十二行,自愉愉人;深信「文章本天成,信手偶得之」。最近幾年喜歡在飛機上振筆而書,覺「摶扶搖而上九萬里」,有「將徙於南溟。南溟者,天池也」的快樂!喜歡強調「文學」與「哲學」相輔相成,兩端而一致。做為一個哲學研究者,極喜對人炫耀,能寫古詩、寫古文;台語漢文古韻雅緻,罕有能與匹者。
5.若重新選擇職業,最希望從事那一行業?為什麼?
教師,「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樂也」。那種慧命相續的感覺與興味,無與倫比。
6.這世界上,最愛的國家或城市?為什麼?
古老的中國,鄉愁中的中國,在典籍中的中國,在充滿著文化韻緻的西湖!這很可能是因為我的故鄉在台灣的台中,台中大里有個「西湖村」,這種下了「西湖」的因緣。
7.是否經歷過人生的「無常」?面對無常,可曾措手不及、心生惶惑呢?
一九九九年「九二一大地震」,是日回台中大里老家,正逢大難,宅屋全倒!天搖地動,連滾帶爬,攜母親逃出;見南方火光衝天,有深陷戰地之感。由是真切體受人生無常,緣起性空;然人身難得,願得了悟,度己度人!
8.您覺得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擁有」是什麼?
與古聖先哲長在,與經典教言長在,與共學適道者長在;有講堂、有學生、有意氣、有興味;能歌詩、能頌吟、能飲酒、能品茗!
9.請問教授在專欄中,希望與讀者分享的是什麼?
佛心、人心、天心,心心相叩!
流泉、井泉、源泉,泉泉可怡!
10.最想送給人間福報讀者的一句話。
「德」在「人間」,「善」積「福報」!
《編按》
即日起《佛心流泉集》專欄於每周五與副刊讀者見面,作者現為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暨研究所專任教授,借由作者佛心善美的文字,點亮你心靈的源頭活水,牽引你開啟另一扇性靈智光之門。
林安梧,一九五七年生,台灣省台中縣人。國立台灣師大國文系畢業,台灣大學哲學研究所碩士、博士,美國傅爾布萊德訪美學人。曾任清華大學宗教與哲學教授、通識教育中心主任、南華大學哲學研究所創所所長、《思與言》主編、《鵝湖》月刊社社長、東方宗教討論會會長。專著有《王船山人性史哲學之研究》、《存在、意識與實踐》、《中國近現代思想觀念史論》等十餘部及專業學術論文百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