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者說】 教養 惑不惑

區桂芝 |201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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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養,不惑:
身教言教唯在簡靜
作者:薛仁明
出版:時報文化

書名《教養,不惑》當然是針對整個社會的「教養,大惑」而設題!作者應該沒有諷刺意,以其封面副標題中的「簡靜」二字可知,曲折拗峭的筆法非其所喜。但他精準無誤地直截挑出華人社會最焦慮也最眾說紛紜的問題──教養。

薛仁明的「教養」所指涉的對象,不止是兒童、學子,為人父母、師長者,甚至包括整個教育體系。他的文字冷靜而不冷漠,犀利卻不激憤,從容淡定的從生活入筆,從文化思考,深入而敏銳的直指教育的崩壞、人心的躁鬱、倫理的解體究竟禍起何端。

雖然大篇幅的討論教育問題,但不同於一般的教育類書,他完全揚棄理論,而以回歸民間傳統、檢索文化根柢為訴求。既不引西方之經,更不據洋人之典,尤其對「校園民主」、「教學評鑑」、「權利義務」等台灣教育政策的主流舶來品主張,毫不客氣的指其為教育殺手。「薛老師」以其十七年「身陷」(或獻身)教育現場的第一手經驗,見證台灣教育逐日崩解的過程:上上下下的教育官員以及聖戰士般的教改團體,他們恐怖高張的使命感、激情過度的熱血行徑,「總將少數的個案,誇張成普遍現象;更將一己之經驗,延伸成共同通則」,於是聯手設計了種種「防師如防賊」的法令規章。於是師生關係質變,於是校園倫理蕩然,天地君親師的敬師高度,成為遠古神話。縱有教神如郭台銘,恐怕也難以實踐西方教育理論中的班級「經營」,何況教育應是「志業」,一旦涉入商業概念,就不免產生盈虧的算計,試問何益於師生倫理?薛師質疑從中小學到大學校園,在教改的戰鼓聲中,「情義荒失,人我兩傷」的教育環境,「帶給下一代的,又是什麼?」書中如此直言無諱之論,幾乎酣暢淋漓,隨處可見,相信在教改泥淖中掙扎的教師們可引起相當共鳴。

薛氏以為傳統文明可供「重建教育」,但對老祖宗的一切並不照單全收:諸如他肯定適度的體罰以收「小懲大戒」之效,但不主張虎媽狼爸「不打不成器」般的恐怖教養;他仰慕孔門風光,批藉孔說教的宋明諸儒脫離民間、脫離自然;尤其認為傳統士大夫立高遠志、養天地心的生命哲學「一點兒都不真切」,甚至使受西方學院影響的近代讀書人飽嘗異化之苦;他贊成讀經可助「成人」,也清楚點明主事者往往道學氣太重,難脫酸腐陳味,實為小人之儒……。凡此種種,也許招致仁智互見的批評,但也可體現其思考既非主流、也非非主流,他只一如己言的「走我想走,更走我該走的路」罷了。作者以自己成長背景與教養三名子女的實務操作來佐證「直指當下,重歸真切」才是正途;回歸文化土壤,才能找到教養的源頭與活水。他個人的成功案例使文壇老匠、如今的政壇良心張曉風「衷心羨慕」。

但美好的個案難成通例,讀者恐怕仍要請教,我們的教育誠如其所言充滿了「都會中心」,但就傳統底蘊日益單薄、文化土壤漸次貧瘠的台灣社會而言,城鄉並無差距,身心靈滿是創痕的「都會人」當情歸何處?「心靈池上」何處尋?當然這等生命修行的問題,一如樹人的百年大業,豈可指望一二明白人,冀成於眼前之片刻?但,這是否可證薛言與現實頗見距離,稍嫌「空疏」「遙遠」了些?如他自知,薛家之例畢竟不多了,不論是婚姻或教養!他是否也對時代有著不願言說的無力感,故只能退求獨善其身,蝸居池上,追求個人的超然自由?

全書透出的沖淡平和之氣,一如薛仁明之前《萬象歷然》《論語隨喜》等作品,他不雕琢文采,文字自現膏腴,是好文章。立足於文化談教養,角度不俗,高度夠,深度足,但對照於現實不免令人洩氣:不讀書的父母如何帶領子女閱讀?不看戲曲的廟堂諸君怎能期望他們恢復樂教?薛強調傳統底氣,然失去文化原鄉土壤,如何修練「氣定神閒」?後頭之人又怎可能「神清氣爽」?教養的困境如此而已!必須從事教養的大人們得先教養好自己,教養始能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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