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讀歐洲 克羅埃西亞 羅馬皇帝的故居

文/尹萍 |2012.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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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城堡裡的一戶人家,把石柱石雕搬回自家庭院作裝飾。圖/尹萍

文/尹萍

早在斯拉夫民族還沒有遷入巴爾幹半島的紀元以前,現今克羅埃西亞的西部沿海,住著一個古老部族,叫做「伊利人」(Illyrian)。他們建立的王國,被羅馬帝國征服,成為帝國的一個省,名為伊利省。

紀元後第三世紀,伊利省出了一位英雄,歷史上稱他「戴奧克里先」(Diocletian),我念高中時,歷史課本上提過他,名字背得很熟,可是就和課本上讀過的大部分名詞一樣,我對它的內涵沒有理解。

四帝共治大帝國

重回斯普利,開始觀光這個城市,馬上就碰到「戴奧克里先」。幾乎可以說,這個城就是關於他。讀了他的生平之後,我驚歎:這真是千古奇人哪。

西元二四五年,他出生在伊利省的省會薩隆那(Salona)。薩隆那在斯普利北郊,今天只剩廢墟。家境貧寒的他,加入帝國軍隊後,驍勇善戰,從小兵爬升到將軍,率領的是家鄉子弟——伊利軍團。

當時的羅馬皇帝是兄弟二人共任,弟弟作戰歸來,竟被侍衛隊長刺殺。戴奧克里先抓住兇手,當眾擊斃,自己當上了皇帝。接著他把另一位皇帝也打敗了,成了唯一的皇帝。

可是帝國太大,一人難以治理,他提拔手下同鄉馬西米並肩為皇,分享天下。過些年,他又提拔另兩位同鄉晚輩,分擔政務,史上稱為「四帝共治」。四人都是伊利軍人出身,分別向四方征討。

城堡今成大雜院

到他滿六十歲那年,他請馬西米和他一起退休,「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從此不管政務,在故鄉薩隆那南邊起造城堡,就是今天的斯普利。城堡大得像皇宮,堅固如軍營,他在裡面種花種菜,度過六年愉快晚年,安然死去,與他的妻合葬在城堡內的陵墓。

這樣的人生,古今沒有第二人吧?

他的城堡,經歷一千七百年的風雨,至今屹立,而且裡面住滿了人。這又是一個奇蹟。原來戴奧克里先在世時很受故鄉父老愛戴,他死後三百年,薩隆那遭到蠻族攻打,當地人成群結隊投奔來他的城堡,就此住了下來。

從此以後,城堡裡就住著平民。他們隨著自己的需求修繕房屋、利用空間。除了幾個重要的聖堂外,城堡像一個超級大雜院。今天的觀光客會看到裡面開公司的、開民宿的、開餐廳的、擺攤販的,甚至住家養雞晾衣服的,他們都有門牌號碼,產權可以移轉,不是違章建築。

活古蹟中自在活

牆壁有點傾斜?他們搭起鋼架撐住,這一撐也就撐了幾百年。拱門石塊鬆脫?他們用釘書針似的鋼條給釘住,不注意還看不出來。要現代化?他們換上玻璃大門,裝上冷氣機。零零碎碎的石柱石雕,沒有人要?丟在地上;有人要?搬進自家庭園,作為裝飾。

不同年代整修的痕跡宛然在目,城堡居民白日做觀光客生意,晚間過自己生活──不,晚間也有很多觀光客,來吃飯喝酒,在柱廊圍繞的內庭跳舞。城堡裡夜間打了燈,柔和的光線讓巨石堆砌的古建築浪漫又神祕。

這是活的古蹟。它有自己的生命,不是一個紀念品,不是屍體。居民把他們的生活空間展示給大家看:沒有整修的,就顯示它破敗的樣子;整修了的,就顯示它拼湊的結果。

時光流轉傳奇在

古蹟該讓人使用嗎?還是該把它當牌位供著不許動呢?這是屬於建築學者的爭論。我看到的是,一個軍人,依照他所知的最佳方式過了一生。當他有機會奪權,他毫不猶豫;當他應該放下,他也絕不戀棧。當他為政,便殫精竭智;當他退休,就樂享田園。

他的一生,最為人詬病的是對基督徒的壓制。他主張恢復羅馬固有宗教,在城堡中建了羅馬大神廟,後來這神廟與他的陵墓都被改成教堂,他與妻的骨骸被搬出,換成基督教聖者的遺骨葬入。

有史家說,這是對他的一大諷刺,我覺得不然。

每個時代、每個社會,有它的價值觀。每個人有他的信念。而歷史總是由後人來寫。戴奧克里先活出一則傳奇,千餘年後,仍讓我們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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