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偏方不如遵醫囑
適當用藥、留心環境過敏原
比花錢有用
外公過世之後,新營老家剩下外婆與越南籍看護阿妮,原本空蕩蕩的屋子更形空蕩起來,偶爾阿妮尖叫一聲:「阿罵──」惹得外婆又氣又惱:「是『媽』,不是『罵』!」阿妮聽了搔搔頭,雙頰飛紅,很不好意思的情狀。
算起來,阿妮在台灣已經待上五年了。五年來,她陪外婆上街買菜、下廚、打掃——自從阿妮來了之後,原本灰撲撲的老家突然有了生氣——反倒是那些舅舅愈來愈少回家了。他們以為湊錢請了阿妮當看護,老人家的生活便有了保障,殊不知,外公的眉宇好似屋外日晒的絲瓜,乾皺糾結。
「恁阿公愛面子啊。」我娘說。她帶著我們返回那棟透天厝,我外婆正叮囑阿妮:「米粉要炒得較溼單薄欸。」空氣中浮散我外婆的花露水以及阿妮的香茅油,彷彿闖入一齣荒謬並置的舞台劇,無從理解兩方人馬如何溝通與互動,畢竟來台前,阿妮只學過華語而非台語。
我娘說,阿妮已經好久沒回家囉,「聽說打電話回去,孩子還問她是誰哩。」我吃驚著,揣度在那遙遠的國度裡,同樣過著舊曆年的丈夫與孩子,他們是否想起阿妮此時此刻正為「另一家人」張羅吃喝?會不會有朝一日返鄉,四周轟然變成宛如浦島太郎的驚悚?
這麼想著,米粉炒好了,阿妮穿過狹長的甬道,面對大廳案上的外公照片,低聲說:「阿公,吃飯囉。」那一稚嫩的嗓音,使人聽在耳裡恍恍惚惚以為,曾幾何時,我小阿姨再次從領養人家返回厝裡。
曾幾何時,我外公外婆多出了一個女兒。
「阿罵,吃飯囉。」阿妮扶起我外婆緩緩走往屋後,走往日復一日生活的全部。「阿罵,小心──」
顯然,她還是沒學會該如何正確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