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外記--柳湘蓮

吳桃源/文 改琦/圖 |2006.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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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蓮是寶玉的好友,在《紅樓夢》中有兩場重要的戲,一是不堪富家子薛蟠(薛寶釵之兄)的騷擾,將其痛打一頓,大快人心(四十七回);一是因退婚造成尤三姐自刎,追悔莫及,自己遁入空門(六十六回)。

原為世家子弟的柳湘蓮,因讀書不成,性喜耍槍舞劍,客串唱戲,有一次榮國府管家請客,就在粉墨登場時,為薛蟠看上,誤為風月場中的優伶,急欲交往。

下場後的湘蓮,見寶玉來了,與他談起秦鐘(亦為兩人好友)新墳被雨水沖壞重修之事,接著透露為避薛蟠騷擾,將有遠行,恐三年五載無法返來,寶玉一聽,好容易才見面又要分離,只有垂淚。

兩人告別後,薛蟠藉酒裝瘋,大叫大嚷追出來,說別讓小柳兒跑了。湘蓮礙於主人情面,不願發火,心生一計,私下問他是真心和自己好,還是假心和自己好,薛蟠當場發誓說是真的。湘蓮就叫他隨後出來,一塊兒往自己住處再痛飲一夜。薛蟠聽了,喜得不敢相信,見湘蓮果然先行離去,立即跟上,在北門外橋上會合。

見了面,湘蓮提議兩人下跪起誓,表示永不變心。薛蟠正待下馬,冷不防湘蓮由後拳打腳踢,先揍了個半死,再拉到泥塘裡,滾得渾身爛泥,並逼他喝下泥塘的髒水。薛蟠只得連番告饒,聲稱不知他是正經人,自己瞎了眼,從今以後不敢了。(四十七回)

看薛蟠被打,有的外籍學生大笑不已,認為若在今天,不過是同志之誼,湘蓮何必如此動怒。當然也有人說薛蟠行為一向不檢,欺善怕惡,在第三回中還打死過人,這是應得的報應。

看改琦所繪,是湘蓮浪跡天涯的模樣。其實這位火爆浪子的個性不見得比薛蟠好到哪兒去,他在六十六回中因一時衝動毀婚而導致尤三姐自刎,成為他生命中無法彌補的污點。自知罪孽深重的湘蓮,後在一破廟,經道士點醒,即斬盡煩惱絲,頓悟而去。

外籍學生對湘蓮與道士的一問一答印象深刻。

湘蓮問:「此係何方?仙師仙名法號?」

道士笑答:「連我也不知道此係何方,我係何人,不過暫來歇足而已。」

重點就在「暫來歇足」四字,這與湘蓮一向萍蹤浪跡的作風相吻合,於是他立即了悟,不再對人生有所眷戀,決定皈依道士。

但外籍學生對湘蓮的遠去看法不同,有人認為只能算是「一走了之」,而非「了悟」。因為「了悟」不須受時空與身體限制,它是一種精神的開釋與解脫;而「一走了之」則是拋卸責任,逃避現實。儘管雪芹亦安排湘蓮斬盡煩惱絲,但畢竟還屬表面的層次,因此湘蓮的內心世界到底是否不再執著,唯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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