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家裡的浴室燈管壞了許久,幾個月或者將近一年,妥協結果是:時間已不足可考。
一家子只用窗外微弱的燈光搓洗身體。
踏入浴室的人,習慣用左手扳開電源。「媽……為什麼燈管還沒裝上?」「媽……為什麼燈管沒人去換?」「媽……為什麼……」大家都不悅抿嘴,整個屋子,像冰冷的隧道傳來幽遠的人聲,之後淹沒在嘩嘩的水聲。
人家說女人有大智慧,男人只有小聰明。女人一句:「唉呦……我不會!」男人通常會挺身而出:「讓開!我來!」但是家裡的女人從來不說,男人也不會挺身而出,性別的徵兆,在家裡並不顯著,類似的,大概是性格的淡定,或者是生活的共享方式,這種頻率已經成為另一種默契的相處,在抱怨的聲音愈來愈少時,大家開始習慣依賴著窗外的燈光,再朦朧的霧氣裡能看見月光,也算是另一種失明後的補償。
對於事物的執著,往往會被淡忘在習慣性的感受上。
時間一久,踏進浴室的人,還是會扳開開關,但沒有人認真待在隧道尖叫,偶爾,會有滑落下水道的意外發生,但是聲響很快就消逝在走廊底端。
一天晚上,無意地打開電源,燈泡亮了。照亮了本來的光明,突然地,不是自己的身體,像清洗著另一張發光的軀體,或者汙垢是舉國哀悼的時候,也是為那幾條肥肉添增惆悵的時候。失落之餘,走出浴室,看見有家人把褲子穿反,不禁省思:執著,有時也會公平的散落在所有不經意的事物上,讓你學會用微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