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星期假日,小芬邀請我們一群朋友到她山上的家中小聚。那天,陽光燦爛,園裡的花開得正茂盛,用過午餐,邊享用小芬泡的好茶,邊談天說笑,一行人都覺得好愜意。
進入中年,大夥兒的記性都不比從前,可是,每個人都十分努力地把腦袋裡儲存的笑話擠出來說給大家聽,不為別的,只因為希望每個人都能多笑一下、多開心一點。
才結束門診的唐醫師夫妻不久也趕來。唐太太倒是立刻就快樂地加入我們說笑的行列,唯獨唐醫師,對我們個個笑得東倒西歪的笑話不太有反應,一直還在自己的情緒裡打轉。
「我覺得我是一個很『衰』的人欸!」唐醫師接著解釋:「我的哥哥弟弟都不需要花太多力氣就能賺很多錢,只有我必須很努力才能維生。」
「你覺得你很『衰』啊?要不要聽我講個故事?」大家都接不上話,只有阿平笑瞇瞇地問了一句後,說起他剛去北韓的一些經歷。
「我們住飯店,早餐通常會有一個蛋,有些人就不吃,省下來打算送給當地人。結果一位農村老太太拿到蛋以後,竟然激動得掉眼淚,表示『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一顆蛋?怎麼這麼誇張?」大家都很好奇。阿平慢條斯理的說:「那邊的一張公車票大約北韓幣五元,可是一顆蛋足足要四百元,所以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那他們平時吃什麼?」「我們見到的是一碗用一點青菜、一些雜糧煮成的粥。而且一些婦女告訴我們,那是留給她們丈夫吃的,她們一天只吃兩頓。 」
他們的醫院多的是因為營養不良而住院的。說完他轉臉問唐醫師:「唐醫師,你知道他們醫院裡的點滴瓶是怎麼做的嗎?」看到唐醫師搖頭,他才說:「是用我們一般裝飲料或水的保特瓶,裝入濃度只有百分之三的葡萄糖加水。而且管子已經泛黑,不知道用了多久。」
這些話,聽得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阿平又加了一句:「在那裡,我們有病都不敢找醫師,一定要熬到回台灣才敢看病!」
正當大家都很感慨時,阿平又補了一句:「不過住那邊也有好處啦,就是完全不用減肥。廚房也很乾淨;因為根本沒有油可以用。有人家裡難得有人送一瓶沙拉油,竟然擺幾個月都捨不得用,原因是要等家裡有親戚上門才用。」
說到這裡,阿平笑嘻嘻地問唐醫師:「唐醫師,你現在還會覺得你很衰嗎?」(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