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充當舞鞋 身障者舞出美夢

李祖翔 |201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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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身障舞蹈團日前為十周年慶生,並舉辦同學會,輪椅舞學員看見銀幕上播放的短片,瞬時進入青澀回憶中,從懵懂到專業,自初次成軍至躍登國際舞台,在資深學員與義工、老師的眼裡,每張照片都令人難忘,這群愛跳舞的人因為舞蹈有了改變,有人成為舞王、舞后,有人身材大走樣,後者不因此自卑或尷尬,一夥人爽朗大笑著。

伊甸社會資源處資深專員連怡婷說:「他們比一般人單純得多、快樂得多,甚至大笑的機會比我們還要多。」但一開始,可不全都是這麼樂觀。

不怯於踏出下一步

有「殘障國標舞后」之稱的林秀霞,曾因無法跑、跳而自卑,接觸舞蹈前,不敢面對鏡中有缺陷的左腳,現在她接納自己,擔任生命激勵講師。她是一歲時因小兒麻痺造成左下肢障的障者,雖然能夠走路,但一跛一跛,無法跑跳碰,她不能承受旁人側目,採取迴避作法過日子,現在透過輪椅,她體驗未曾經歷過的速度,一種快感,輪椅是代步的舞鞋;有自信後再挑戰潛水、長泳、單腳騎車五十里,雖然腳有缺陷,卻不怯於踏出下一步。

有「輪椅舞王」讚譽的呂豐和,出生六個月罹患小兒麻痺,復健師鼓勵他嘗試田徑後,果真入選國家代表隊,參與奧運、遠南運動會等比賽,在亞洲殘疾人運動會中,拿下四百公尺輪椅競速金牌,他認為輪椅舞蹈,可以幫助身障者,從儀表到談吐,由內而外的改變,他從運動員轉型為細膩、優雅的專業舞者,想讓大眾看見身障者如何用不同的方式詮釋舞蹈。他和林秀霞的雙輪椅舞演出,常常是最吸引目光的一對。

第一期學員扶漢民,以為只是參加一場表演,不料一跳就是九年,還找到另一半!重度下肢障礙的扶漢民,十年前在伊甸邀請下加入舞蹈團,表演受好評,邀約不斷,因此繼續投入,直到去年才因手臂拉傷,停止練習。他的舞蹈表演張力十足,友人指出他的生活也是實踐無障礙旅遊的最佳典範,和同為下肢障礙的太太常坐輪椅四處「趴趴走」,潛水、滑雪都難不倒他們。

輪椅國標舞挽健康

習舞資歷五年的梁春錦,罹患小兒麻痺與重度肢障,人家形容她的個性是一板一眼、追求完美,加入舞蹈團後,不僅身段柔軟,連個性都改了。梁春錦五年前罹患乳癌,經過化療、手術後,決定用輪椅國標舞挽回健康,先生蘇俊源陪她一起跳。曾經過分在意自己身材的她,跳舞讓她更願意打扮自己,不論台上、台下都有自信,這對從小懷抱「芭蕾夢」的身障者來說,不遜於美夢成真。

而新成立的聽障班舞蹈團,學員陳濂僑是電視節目主持人,從學生時代,就跟著聾劇團到處表演、觀摩,擅長默劇演出,透過肢體動作、表情傳遞故事,這項特長現在也被運用在舞蹈上,他認為「肢體不方便的朋友都可以享受舞蹈,聽障者沒有理由做不到。」所以,他戰戰兢兢地把舞蹈動作記熟,學習和舞伴搭配、能對上音樂節拍,演出的空檔則勤看練習影片,希望呈現最好的一面。

學員張軒儒起初一直處在迷糊的情況中跟著老師作動作,花好一長段時間才對節拍有概念,他發現老師在示範教導時,就像在指引他們記憶一樣,因此感觸甚深的說,聽障很願意參與社會活動,只是社會對他們所知有限,他們才卻步,希望舞者能鼓勵其他人,勇於學習不懂或陌生的學問、技藝,在發現自身限制的同時,找到自己獨特的學習方式。

連怡婷指出,身障跳舞的初衷是「讓他們能站到人群面前、敢走進人群」,「記得當初學員們連正眼都不敢看我們,每個人都很害羞,彼此甚至不會噓寒問暖;所以,我也害怕與他們相處。我們的尷尬時段很多,我常在想,某些舞蹈動作他們做得來嗎?是不是不該逼迫學習?」誰知道表現成果出乎許多人預料,「大家熟絡後,會熱情招呼,私下的生活很緊密,會相約到地下街練舞,從害羞變極度外向,有時候我們得勸他們:夠了,話很多喔!」

「一次演出機會,就增強他們的自信一次。」舞蹈團中有對母子檔,是專程從桃園趕來台北上課的,媽媽因紅斑性狼瘡、退化與脊椎受傷,必須乘坐輪椅,兒子則擔任站立舞者,陪媽媽跳舞,運動具有復健作用,最後媽媽居然能站立跳了!

還有位六十四歲的阿公級聽障舞者加入,連怡婷說:「我們不篩選人,想跳舞的身障朋友就能報名,一台十萬元起跳的專用輪椅我們來準備,師資我們找,只要他們有意願跳,不放棄自己就夠了。」

比一般人更能抗壓

一般人以為身障者普遍是自卑的、悲觀的,「因為有殘疾,所以有特權可以不勇敢」,事實上,身障者的態度可以改變,在舞蹈團的人,更願意督促自己的舞技,相信老師嚴厲的指責是為他們好,因為只有舞技進步,才有愈多登台演出的機會,相對的信心才會不斷提升,所以走出低潮的身障者,可能比一般人有更高的抗壓性。

同樣對身障者改觀的,還有站立義工舞者李玉齡。

八年前她攻讀研究所,以輪椅舞作為「悲劇美」的論文題材,運用田野調查的方式加入義工行列,很快她就發現身障舞者個個開朗有自信,跳起舞來一點都不悲情,於是論文改寫輪椅舞蹈的「完美世界」,正因在舞蹈夥伴身上看見不放棄的感動,至今她都還是站立義工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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