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碧華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記憶中妳青澀的臉……」小均開電腦和她的同伴玩臉書,從網路飄出這樣的音樂同時,她給我看幾張同學合照,一時之間,覺得像個神貌如一的家族聚會,同樣的妹妹頭,相似的可愛妝扮,臉上全都隱隱露出笑渦。
原來,青春就是青春,群體裡難分軒輊。
拉回時光,每個人都有過無憂閃亮的這一段,身為六○年代的少女,記憶中的迷你裙、阿哥哥舞、矮子樂……全翻出來震盪著自己對歲月流逝的低迴。問小均,現在的小孩還開不開舞會?
「是轟趴嗎?」她好奇問。
真是的,新世代口中的新名詞把意境都變俗了,我們當年的舞會多麼夢幻動人呀,帶著憧憬與羞澀,紳士表現優雅、淑女流露矜持,女生安靜坐一排,由男生慢慢走過來邀舞,像美國的中古年代電影一般,微微彎腰,還用右手畫一弧線,有的男生彎腰畫弧的舉止十分拙愚,總讓時髦的女生抿嘴偷笑。
亮眼與黯淡在舞會最易區隔為兩派,舞曲響起,猶坐在椅子上的黯淡無光女孩手腳不知怎麼擺,眼光也不知朝哪望,最終選擇默默離場,將歡樂留在身後。
「那,姑姑,妳是跳得很瘋的,還是先回家的?」小均問。
時空有別,心境有異,如果換成到這新世紀參加舞會,必將不需等著受邀,自己就可以隨著樂聲盡情尬舞,只可惜舞會風糜的六十年代,我們太過青澀而不敢做自己的主人,以致於被動的等待憐愛,錯過青春最美的躍動。
耶誕又到,跨年也將來臨,多期盼在白雪時節參加一場復古又懷舊的傳統舞會,找丫子來放唱片、小均可以調飲料、隔壁田美家的大客廳挪開桌椅就可以高歌狂舞……
在晃動的青春裡,渴望被注視、被追逐,像火把的燃燒,熊熊的、炙烈的,和青澀共存,也相悖……今年,可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