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二十五年的媒體生涯中,近距離採訪過許多位總統、副總統和行政院長,他們各有不同的風采、儀範和言行作風,但最難忘的則是經國先生。
經國先生介於威權與民主重大轉化期之間,或許很多人認為在他的一生中,威權占有十之八九以上成分,但我卻深深記憶著他磨穿了領口的襯衫。
或許人們可以批評他抱起一個號啕大哭的童稚小孩時,機智的反轉其臉,使其背向記者,是一種心機的表現,但穿著簡樸的衣履,行走庶民之間,卻也是我親眼所見。這難道也是為了做給記者看,穿給記者照相用的?
我於五十歲提前申請退休之後,因緣際會仍不時與台灣政界人士有所接觸,此時我的身分已非媒體人,而僅是一介無寸筆也無版面的老百姓,但我所看見的政治人中,唯一和經國先生一樣曾穿著磨破了領口的襯衫者,只有屏東縣長曹啟鴻一人而已。
那是我兩三年前陪著一群社區大學同學往訪屏東社區參訪所見到的一幕,當時一位講師在台上講述在地品牌的塑造,曹縣長坐在我的前一排位置,和我們一塊兒全程聽講,還不時作筆記,我因而得以有機會看到了他的襯衫領口。
曹縣長在屏東深得人心,本屆選舉高票連任,想必其來有自。經國先生威權人物而能簡樸至此,也真難得了。當他去世之後,我偶爾去參觀了他的文物陳列處所,看見一件件熟悉的夾克、襯衫,睹物思人,不覺興起了一種尊敬之心。
經國先生厭惡搞排場,厭惡人家對他搞崇拜,相對於他老爸老蔣總統在「全盛時期」,全台灣幾乎每一所大中小學,每一個軍事單位部隊,每一處大小公家機關,無不立有他的銅像,生前銅像石稱之為「偉大領袖」,死後立碑題曰「永懷領袖」,全台灣大都會小城鎮,也無一不在鬧區中心命名一條「中正路」;而經國先生這個「威權者」則難得一見一尊塑像,全台灣也難得有幾條經國路,經國路之名,據說都是在他去世之後才命名的。
筆者在他死後曾持一幀親攝他在中壢「國際兒童村」抱起一位孤兒的照片,請台中友人名彫塑家謝棟樑先生塑成一像,立在桃園市後火車站一個小三叉路口,或許這也是全台難得看到的一尊經國先生銅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