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解老》:「人希見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圖以想其生也,故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謂之象也。」你摸一塊,我摸一邊,歷史研究之於瞎子摸象,可如是觀。
且慢!說歷史研究是瞎子摸象,這種說法可真大膽。只是,「全象」既不可得、「生象」亦不可見,故以死象之骨,按圖索驥,乾坤大挪移,想之論之究之,瞎子摸象,摸來摸去,那又何妨?再者,很多人以為事實是一客觀穩固不變的實體,它就在那,向你招手、叫你過來,可以經由科學方法、遺跡查勘,就能發現絕對的真相,殊不知,此乃天方夜譚。試問,歷史知識的不完整性、史料的多種解釋,如何能造成「唯一真相」?
換言之,歷史並非單一而永恆不變的實體,而是移動的,存在於主客詮釋間,並經由論述者使用各種符號,流動在詮釋、敘述與規則之間。歷史之所以為可貴,正在於永遠不會僵硬死去,它雖然不斷流逝累積,我們卻可以隨時切入流去的某個面相,不斷地「重組」與「對話」──說穿了,大家都是瞎子,只是看誰摸得比較好、誰講得比較有道理,如此而已。
結論就是:歷史不該只是專家躲在象牙塔裡自玩自的。而是應該打開窗戶,走向人群。畢竟,時代之風四面八方而去,全球思潮風起雲湧而來,我們在思索、也在解構,我們睜大眼睛,畫虎須畫骨,寫傳當寫心,“Paint me as I am”,著史說史,亦應如是。
古者往矣!世事之變,每在積漸。論史者,詮列崖略,書寫簡端,摸象云云,或在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