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
「雨是慾望。」當妳如是堅定地說著,而我卻正好在妳的身旁。因而我看見妳瞇起眼睛,像是回望生命中某個神聖的時刻,而妳過分冷靜的語氣,則律法般地加諸於我。「即使是最甜美的女人也會有點苦澀。」尼采如是說,而妳則不只一次地說我懂你的苦澀。我懂嗎?其實我並不知道,一如妳也不明白妳的甜美將讓我付出多少代價。
然而這不是我應得的,這是我要的。可恨的是,我毫無自信。對於那些存在於妳話語中的人們而言,妳或將是一杯冰鎮的粉紅色香檳,而他們是那麼的合襯,似乎只要將妳捧在手裡,溫柔且不經意地,便會使妳暈眩。在那樣一個魔幻的時刻裡,妳是否也曾渴望,被一飲而盡?
妳是艾瑪,所有的人都該愛妳,像愛一杯粉紅色的香檳。
然而我卻猶豫著,猶豫著是否該告訴妳,於我而言,妳更像是那杯我端在手上,卻始終沒勇氣一口吞下的苦艾酒,是那引領我穿越重重神秘儀式以至遙遠彼岸的隱喻。對此,我曾想著是否該用更多的語彙去包圍它,好讓妳知道我究竟從妳眼中看見了什麼。但我不能,總有那麼一陣風,它捲起了我腦袋裡所有想說的話語,並使它們逐一地失速,碰撞,乃至於墜毀。
與妳同坐,我便得沉默一百年。
原本我已決心,既然妳的生命是這麼一場無有時間的私人舞會,那麼我也願意僅只是默坐於此荒僻的角落,看妳旋舞的身影忽遠忽近,聽妳血紅色的鞋跟一聲聲敲擊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而不再敢奢求其他,除了我手上這杯,始終沒能喝盡的、綠色的酒。
然而妳卻提起了雨,提起了康妮,不,我想我應該稱呼她為查泰萊夫人。畢竟身分是那麼的重要,扮裝亦是,因此,裸身在雨中的康妮,才得以顯現地如此清晰,令人痴迷。然而,妳是艾瑪,妳是包法利夫人,如是哀傷地,妳我都明白,儘管妳也曾時時想像著解脫,想像著自由。但妳終究是無法,也不願褪下妳身上的色彩,那極度華麗、極度眩目的,悲劇色彩。
我想我是說多了,只因為我沒有自信。如果,我有勇氣一口吞下手裡這杯酒,那麼我就會知道,它究竟是將領我至酒神的懷抱,抑或其實它只是一瓶死藥。無論如何,我想我既遇見了妳,那麼,妳便是我如何也迴避不了的命運。
晚安了,艾瑪。晚安。我知道妳的眼睛,即便是合上了,依舊是那樣使人著迷。
J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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