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發往生後不久,居處不知何時又跑出一隻小狗,據稱是有信徒聽說來發往生了,自作主張又抱來的。我每日不是在工地,就是外出弘法,這隻小狗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所以雖不認同,卻因為小狗已經住了一段時間,去留之間都很為難,也就不拂逆這位信徒的好意了。
說來奇妙,這隻小狗漸漸長大後,無論毛色、性格、動作,甚至只跟緊我一個人的專注行為,竟然都和來發一模一樣,好像電影《再世人狗緣》的情節一般,大家便喊牠叫「來發二世」,同樣也對牠悉心照顧。甚至,來發二世終老時,還燒出了舍利子,雖然我並不鼓勵講述這樣的事,不過,若是把它視為是一種在佛門清淨生命的象徵,也就不置可否了。
一九八五年,我自佛光山的住持退位,交棒給大弟子心平,以「世代交替」的方式,來代替傳統叢林的住持傳承制度。從此,我雲遊行腳在世界五大洲,實踐我弘揚佛法的心願,便不再飼養狗子了。因為我長年在法務上奔波,恐怕對牠們照顧不周,護生不成,反倒成害生,這就不好了,否則,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多少來發三世、來發四世呢?
《從容錄》記載:有一位學僧問趙州禪師:「狗子有佛性嗎?」
趙州禪師答:「沒有。」
學僧不解,又問:「上至諸佛、下至螻蟻都有佛性,為什麼狗子沒有佛性?」
趙州禪師答:「因為狗子有『業識』,所以沒有佛性。」
這時另一名學僧也來問同樣的問題。
這次,趙州禪師卻回答:「有!」
這名學僧也不服,復問:「既然有佛性,為什麼套這身狗皮囊?」
趙州說:「因為牠明知故犯。」
狗子有沒有佛性?這是一體兩面的說法。不過,我倒是在來發身上看見了「人性」,牠溫暖、忠誠、直心,卻也執著、堅持、痴心。幾年的相處,不知是牠陪我,還是我陪牠?不管如何,承蒙牠的護持,我也一直感念在心。(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