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眼試法?以眼示法?

滿觀 |2011.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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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遮住左眼,再次檢驗右眼,如水面因風泛起的漣漪,浮動搖曳;如破碎的毛玻璃,在天光映照下閃著斑駁撕裂的光影;五指伸出,又如紗巾罩眼不見蹤跡。泛起的漣漪、破碎的玻璃,原只是一塊小面積,突然擴大,幾乎占住全部的眼球!

清楚的感覺視網膜的剝離在急速擴大惡化!

我慌了!剛剛才念完二十一遍大悲咒,這兩天日日念觀世音菩薩聖號,時時祈求觀世音菩薩,哀求祂救治我的眼睛,讓視網膜的剝離能不惡化,能早日癒合,祈求菩薩別讓這隻眼睛失明,讓我依然能用雙眼弘法度眾。

白天念、夜晚念、睡前聲聲呼喚懇求:觀世音菩薩救救我、救救我的眼睛……企盼菩薩憐我,能如許多人的感應,睡夢中菩薩來醫治痼疾,一覺醒來,不藥而癒。

或許是我罪業深重,罪不可逭。於是我再告訴菩薩,讓我罪業應在身體其他任何疾病吧。

白天夜晚聲聲呼喚懇求,觀世音菩薩並沒走進我夢裡,大悲殿的觀世音菩薩依然靜默無語。

觀世音菩薩,我一直以您的「觀音法門」度人,許多人因而念您聖號,誦您《普門品》、〈大悲咒〉而離苦得樂,而所求滿願。為何今日我受苦、祈求,竟不蒙救拔?

我害怕、慌亂,在眼睛的光影正快速被黑暗吞噬的時刻!

我懷疑、怨懟,我逐漸失去信心;對菩薩的信心。這樣的念頭一生起,馬上慚愧懺悔:我怎能如此懷疑我的信仰,怎能如此不信任觀世音菩薩呢?

想起師父說的故事,有一個人在海上遇難,祈求觀世音菩薩救助,後來陸續有原住民、外國人等不同人種前來搭救,他卻不願接受,執意等觀世音菩薩。

是了!此時能救我的就是眼科吳醫師了,昨天(三月一日)就診時,他不是就要幫我治療嗎,是我執意拖延,是我執意不願再忍受如前兩次手術之後那漫長、無聊、無奈的痛苦治療過程,是我執意要回上海繼續我正常的出版工作。

愚癡之過,莫甚於此!

觀世音菩薩,是我錯了,是我誤解您了!

失明之虞讓我接受必須開刀的事實,躺在床上,心裡規畫:明早即到傳燈會,請醫療組師兄安排。琢磨著:周四應是吳醫師開刀的日子,他的患者極多,明天周三,臨時插得進去嗎?不知要怎麼透過關說才可以?若能排得進去,臨手術前我要跟醫師說抱歉,抱歉沒聽他的話,終究還須麻煩他。如果周四可以開刀,明天就得住進醫院,要打點好要帶去醫院的隨身物品……接著,要打電話給妙有,告訴他周四回不去了,周五讀書會取消,周六開示要麻煩他。還有,正在進行預計三、四月出版的師父圖書的封面設計、內文審稿等種種事,要他與出版社連繫……

思緒翻騰,害怕眼睛瞎掉;無奈但又不甘願的接受必須開刀,必須孤獨關在寮房治療的事實;對信仰深切,對菩薩仰賴至企盼蒙佛加被,能得到感應、得到奇蹟,這幾天如此「狂熱」的信念頓時瓦解(冷卻),我應回歸世間常理,不要逃避事實……

反覆想著明日該辦之事,反覆陷入失明的恐慌裡,加上糾結著對菩薩的信與不信的矛盾情愫,直至凌晨一兩點仍然輾轉難眠。

黑色的水波愈來愈多,快要淹沒整個眼球。

第二天

早上起來,仍然誦念普門品;我不願就此喪失我的信仰。

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為了確切自己的抉擇吧,我做了一件過去沒做過的事:「抓鬮」,撕下兩張大小一樣約五公分的白紙,用筆一張寫著「開刀」,一張寫著「不開」,然後仔細對摺再對摺,兩張摺得一模一樣。

走進大悲殿,像前幾天一樣虔誠三問訊,祈求菩薩救救我的眼睛,也跟菩薩訴說視網膜惡化,準備今天去開刀,請菩薩慈示。

雙手輕合,兩張紙團在手裡搖晃,輕放佛桌,拈起一張打開來,是「不開」。心想鬮三次,接下來若是開刀,二比一,還是對的。第二次打開來,也是「不開」。我確認在模糊的視力下,兩張紙團並無二致。第三次故意撿較遠的紙頭,打開來竟仍是「不開」。不如預期的(我已心理準備要去開的)。我呆住了!心又驚又喜,觀世音菩薩叫我不要開刀!

捧著紙團正要往回走,遲疑的抬頭問菩薩:「是否確定我可以不開刀?」第四次從佛桌上撿起紙頭,打開來仍是「不開」。得到認可,我收起紙團往回走,走幾步,又再回到佛前,仰頭再叩問:「觀世音菩薩,是不是不用開刀,誦持大悲咒,一心稱名,您就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兩個紙團撒在佛桌,第五次拾起,打開來也是「不開」。

我不能再測試菩薩,不能再懷疑菩薩了!

回到寮房,原本計畫做的事全部打翻。我篤定的念觀音、持咒,也平靜的去辦事,和師兄弟談事情。

眼睛裡的碎玻璃、水波、漣漪,一天之內急劇擴散,被熨平,變成一塊灰布,顏色愈來愈深,終於變成黑布。

遮住左眼,眼前一片黑,我的右眼視力全無。兩眼睜開,右眼好似有物卡住,左眼努力在維持視覺及行走的平衡。

一天之內,我的右眼完全失明了!

再去醫院也沒用了,醫生想必也回天乏術了,接下來,我只能把眼睛的復明交給觀世音菩薩了。我相信菩薩會給我安排。

幾十年來因高度近視眼而極度脆薄的視網膜,小心翼翼呵護,還是兩度剝離,這是第三次了,終於玻璃體內的膠質將網膜完全的扯裂、淹沒。右眼會至此鞠躬盡瘁,完成它此生的任務嗎?

第三天

如同醫生的警告,失去視力後視線是一片黑,而且外觀也會變形。昨天,我已深刻感覺瞎了一隻眼的世界,照著鏡子,它和左眼有著明顯的落差,眼神如何,我看不清楚,只覺眼皮鬆弛得頓時老了十歲,尤其用手觸摸,已察覺它的萎縮變小。

一個器官竟能在一日之間產生如此大的變化!尤其最重要的眼睛,讓我驚悚不已!

一得空就念觀音、念大悲咒。已別無選擇,只能如此。

一面虔誠懇求,一面仍因害怕而狐疑。

幾次動刀,視力受損,但仍不相信會有失明的一天,不能接受失明這不可逆轉的命運事實。

也曾懊惱悔不當初,如果在年初三一發現黑影,馬上回來治療,或許就不會失去這隻眼睛,我竟用一隻眼睛在下賭!

躺在床上,幾次幻想這只是噩夢一場,當我睡醒,睜開眼,右眼仍有著雖斑駁微弱卻能感應光線的視力。也想像如果三月一日看診時,醫師要我留下來作眼睛抽水、打空氣、打雷射,甚至開刀的手術時,他能耐煩一些為我解釋我已拖延一段時間,再不馬上處理,肯定會瞎掉,或許我會接受治療而不執意放著吧,誰知道呢?怎知第二天眼睛就溺斃在黑海裡!

一再一再乞求觀世音菩薩,讓我能重見光明,讓兩隻眼睛還能弘法利生;一再一再乞求,願減我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壽命換取這隻眼睛的重見光明。

也因害怕、信心怯弱而擔心懷疑:瞎了的眼睛能再復明嗎?「神通抵不了業力」,此眼之業障,能靠菩薩神力而消除嗎?我不敢確定!

從昨天心中一直琢磨著,我要問菩薩:我的眼睛能重見光明嗎?

能,當然我會有信心繼續仰仗佛力;不能,接下來怎麼辦?就此放棄、認命?

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也愧疚自己怎能如此質疑菩薩呢?

像昨天一樣,我還是決定做了兩個紙頭,一張寫「能」,一張寫「不能」。清早我走進大悲殿,一樣的祈求,然後我問菩薩:「我能仰靠您的聖號,一心稱名,持大悲咒而得重見光明嗎?」

第1次,顫抖的手拿起一張,慢慢打開,「能」,我的心差點跳出來!

第2次,再度叩問菩薩,「能」,我心如電擊般悸動。

第3次,兩手顫抖,紙團放下時,竟只一張在桌上,是這張嗎?遲疑一下低頭找尋,從袖口掉出來。再重來,這次是「不能」。(或許我撿佛桌上那張會是不同答案?)

第四次,不安地再向菩薩確認:是不是只要我努力念佛持咒,這隻眼睛就能重見光明?這次菩薩肯定回覆「能」!

接下來,往後我不再懷疑,將這隻眼睛交給觀世音菩薩。我相信祂會庇祐我,為我療治,讓我重見光明。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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