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八年,最後五年筆者在四川,好不容易熬到勝利,國民政府由陪都重慶遷回南京,有一巧思對聯,傳聞遐邇,上聯是「中國捷克日本」(全是國名),下聯是「南京重慶成都」(全是地名)。
當時物資缺乏,生活艱苦,出恭時蹲的是茅坑,缸上架板,頂蓋茅草,周圍竹片,登臨時頗有清風徐來之爽。有名士以聯詠景:「板側尿流急,坑深屎落遲。」雖然欠雅,但是紀實。
在中央軍入川之前,川省由軍閥統治,那是劉氏家族的劉文輝,地盤包括成都川西中原,以及川南七十州邑。另一位是劉姓侄輩的劉湘,駐屯以重慶為中心的川東。兩個大軍閥雖屬同族,卻是爾虞我詐,都想著要擴張地盤併吞對方。兩人相較,劉湘比較開明,饒有雄心,勵精圖治,能用人材,設立民生公司開發長江水運,創設修械廠製造馬克辛重機槍;而那劉文輝則沉緬鴉片,不自振作,部隊紀律廢弛,專務擾民。治績人望相比,老叔遠差於小侄。逐鹿成敗早已有定。
劉文輝曾買兇行刺劉湘,不成。斥鉅資收買劉湘部將,又不成。民國廿二、廿三年間兩劉大戰爆發,劉文輝一敗塗地,殘軍僅存兩團,退據西昌,被任命為「西康建省委員會主席」。仍然野心勃勃,種植罌粟販售,充作軍費,一力擴張他的私人武力,直到大陸變色,始告煙消雲散。
說起這軍頭的顢頇,令人發噱;在他故鄉大邑的宅第中,藏著有滿裝紙幣的大皮箱多口,年久潮濕,鈔票黏成一塊塊的紙磚,既無法分辨又不能使用,民脂民膏就只好作廢,再說他的苛政,更是聞所未聞,據說當他盛時,胞兄在自流井管民政,橫征暴歛,竟然連民眾的糞便也要繳稅,所以有聯流傳:「自古未聞屎有稅,如今只有屁無捐」這真是大軍閥萬歲(稅)萬歲(稅)。苦的是無辜受虐的小老百姓。而如此的作威作福,大軍閥畢生聚歛的豪宅、財富,他自己可是全未安然享受,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只有上述的反諷奇聯,留供後人恥笑嘆息。
(本專欄隔周三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