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兩旁都是樹，綠蔭蔽天，陽光瑣碎地落了下來，微風吹過，能聞到淡淡的刺鼻的氣味，應該是樹和泥土混和而成的味道……



每次經過這棟獨立的別墅，我都會忍不住停下來看一看、嗅一嗅。這棟宅邸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也不是房子的外觀吸引了我的目光，而是多年以前，這裡曾是一條巷子；從巷子進去一些，拐一個彎，是我妗母的家。

如今巷子已不復存在，妗母的家也是；而那玉蘭花香，我想也是。

「走，去阿妗家。」在我還未上幼稚園的時候，母親怕我一個人在家不太安全，經常騎機車載我到妗母家去。

妗母的家在那條巷子的盡頭。巷子的兩旁都是樹，綠蔭蔽天，陽光瑣碎地落了下來，惹得我直眨眼睛。微風吹過，能聞到淡淡的刺鼻的氣味，應該是樹和泥土混和而成的味道；瞇著眼抬頭看，樹上有些咖啡色的小果子，有時經過正好落在我的頭頂，然後滾到地上，下次經過已壓得扁扁爛爛。

一整條巷子都陰陰暗暗的，直到出了巷子，光明乍現，來到妗母家門前的庭院，給我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回頭跟母親說了聲再見，看著她重又進入巷子，直到機車的聲音消失，剩下樹葉婆娑的聲響，和偶爾的鳥鳴蟲唧，我呆立在原地，享受這份片刻的寧靜，以及有別於巷子內的一股濃烈香氣。直到妗母喚了我的名字，我才踏著小小的步伐走進屋內。

妗母的家是一般的平房，共隔三間，中間為客廳，左、右分別為妗母的睡房及廚房。我最愛在客廳玩著電視遊樂器，偶爾妗母也陪我玩，只是她很快就感到乏味了，我只好自己玩；她也就提了張搖搖椅，坐在門邊搖啊搖，聽著收音機，不然就打盹。

母親怕我電玩玩太久會近視，所以每逢星期六、日就找大我一歲、剛上幼稚園的堂姊來陪我，在庭院玩玩跳繩，或跳房子，甚至扮家家酒。我也樂於這樣的恬靜日子。

直到我上幼稚園的時候，母親有一天對我說：「阿妗快要搬家了。」我下意識地吸了兩口氣。

最後一次去妗母家是夏天時候。我與堂姊坐在門簷下發著呆，因為電視遊樂器壞了，太陽也像永遠都掛在天空的正中央似的，出去玩個兩分鐘就頭昏眼花。無聊間，堂姊突然問：「你有沒有聞到香香的味道？」我嗅了嗅，很熟悉的氣息。

堂姊比我好奇，立刻起身去尋找香味的來源，在庭院晃了一圈回來，一臉熱烘烘，疑惑的說：「都沒看到花呀。」我也到每棵樹下去瞧一瞧，確實是沒有看到有什麼花，甚至連花苞也沒有。

本來要問問妗母的，只是她在睡午覺，不好意思吵她。回家後問了母親才知道，原來那是玉蘭花的香味。只是那玉蘭花樹究竟長在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往後，每次只要聞到玉蘭花的香味，就會憶起我在妗母家曾經的悠閒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