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古來稀」,語出〈曲江〉二首之二:「朝回日日典春衣,每向江頭盡醉歸。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傳語風光共流轉,暫時相賞莫相違。」
這首〈曲江之二〉與其一首〈曲江之一〉是聯章詩,前後兩首是有意義上的聯繫。這首即承接前一首「何用浮名絆此身」之意而繼續發揮,並引出其中的名句「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以及「人生七十古來稀」。
此詩開首,詩人立即以親身體驗回應浮名牽絆的虛妄。暮春之際,春衣才正派上用場,詩人卻窮到典當春衣,可見冬衣應已典當一空,方有此狀況發生,並且是「日日典」,可見詩人之不得志,似已窘困至無米可炊之境。然而,其後詩句卻奇峰突起,原來詩人不過是為了每日買醉而已;且酒債已達「尋常行處」皆有的地步。
詩人付出如此代價,難道僅為換得一醉?詩人之意恐怕更加深刻,他接著說出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名言,意謂著人生能活多久,實在無法預先掌控,那麼就及時行樂吧!此一看似憤激之言,若與杜甫當時無法「致君堯舜上」的苦悶心境相互聯結的話,便可以得知其言外之深意。
是以,詩人欣賞著眼前「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的美景,一邊在「人生七十古來稀」的體悟中,感受著眼前一片美好的春光,遂興起人生短促而大好春光卻又即將消逝的不捨之感。於是,詩人以惜春之情,忘情地轉請蛺蝶與蜻蜓,代替自己向明媚的春光喊話
:可別太快消逝,讓我好好流連在春光的美好中吧。至此,已達物我合一、情景交融的境界了。
因此,對於當時入仕不得志而有感於暮春的杜甫而言,其惜春乃至於留春停駐,看似只關注吃酒看花之賞春樂事,其實他要傳達的正是難以言說的不得志;此詩「含蓄蘊藉」之美,亦由此見出。而「人生七十古來稀」卻自此成為千古名言,至今流傳。